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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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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積的山石已過千萬石,鏡釋行清楚知道,他留不住她,卻還是當着她的面,出劍斬碎了層疊山石,冷聲道:“想下山,先打敗我。”

“這不公平,你是仙人,我怎麼可能打得過。”

面對她的忿忿質疑,他封閉了仙脈,握着流雲劍,與她進行三年來第一場認真的切磋。

兩招之内,劍刃便抵在她的喉間。

瞪着他的眸光偏又倔強,最後他還是心軟松了口,“何時能撐過百招,何時下山。”

和預料中的一樣,女君非但不領情,反而放狠話讓他等着。

即便,他一直在等着。

*

旭和十七年,是她在昆侖山上的第四個年頭。

秋末的寒風,比人間所有霜雪徹骨,玄凝站在聽雪檐下,修長的指節轉弄着長到腰間的青絲,目光落在院中紅梅,又是一晌恍惚。

屋内燭火通明,兩杯酒盅靜置在空無一物的桌案上,等待來人将它輕抿慢嘗。

等了許久,銀發仙人才姗姗來遲,她看了眼他手中的劍,輕啟唇灣,“不着急,先陪我過完生辰。”

剛來的時候,她曾和他提及過自己的生辰,玄凝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坐在案邊将煮好的頌雪蓮茶倒在杯中,輕推道:“師甫,用茶。”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她拎起一旁的酒壇,為酒盅滿上了精釀。

“我在人間時,每次出師,都會與師甫喝上一小盅,我知你不能飲酒,所以以茶代酒,我敬師甫。”

一飲而盡,鏡釋行卻遲遲沒有端起那杯熱茶,她放下酒盅,無奈笑道:“怎麼,師甫是怕我在裡面下藥?”

他微微搖頭,“我怕燙。”

“好吧。”玄凝站起身,“那就不喝了,直接開始比試。”

到底是誰心急,連冷茶的功夫都等不得,鏡釋行封住了仙脈,攜着流雲走到院中時,風雪中的梅花開得正盛,如火如荼,像極了她的背影。

原本贈她的劍,此刻與流雲争鳴,淩亂的發絲下,眼神堅毅無懼,和她的魂魄一樣熾熱。

倒是他的心中,搖搖墜墜,混沌叢生,連帶着手中劍也不再幹脆。

許是察覺到他心不在焉,女君隔着劍刃沖他挑眉笑道:“你再這麼放水,我可就要走了。”

挑劍斜撥,紅白交錯,玉冠束起的銀發拂過她的眼簾,不等玄凝站穩,一道淩厲劍風忽然從身後襲來。

“想走,那就先讓我死心。”

她何嘗不知他所指,一聲沉重歎氣聲中,逍風勉強揮擋身後,擡腿翻身,借着重力在半空中向下刺去。

眉心一淩,流雲劍在手中半轉,以劍背阻擋下落的鋒刃,碰撞聲清脆震耳,鏡釋行往後退了一步,擡手借力施力,将人撥回原處。

百招過半,她臉上已有疲意,鏡釋行非但沒有收斂劍勢,反而步步緊逼,教她又恨又氣,一招一式都頗有窮途末路的架勢。

雪落在臉上,片刻就融化成了水珠,肅殺狂風中的呼吸變得艱巨,連視線都受到影響,逍風緊握在手中,玄凝默數着招式,心中越來越覺得不妙。

若這次還是不能撐過百招,就隻能等來年再下山了。

可她等不了,在仙山多待一天,她心中執念就強一分。

下山、下山、我要下山——

心聲無意識喊出了口,伴随着陣陣铿锵揮挑,最終朝着白衣刺去。

詭異的是,這一劍他分明可以擋下,可他卻一動不動,站在雪中靜靜凝望着她。

來不及收回的劍,破開了封閉心海,将白雪地上生生點綴上了幾枝潑梅。

“鏡釋行……你又是何必……”

握劍的手不停地顫抖,鏡釋行撫上劍刃,就像是撫摸她的臉龐似的,輕柔而缱绻。

“我說過,想走就讓我死心……你做到了。”

“今日是你的生辰,就當是為師,送你最後的生辰禮……”

這算是哪門子的死心,哪門子的生辰禮,玄凝松了手,氣得原地打轉,就是不肯回頭看他。

沾染鮮血的白衣倒在雪中,比紅梅還要豔麗奪,聽到動靜,她咬牙轉過身,走到他身旁吼道:“你就是想讓我愧疚,想讓我記你一輩子,我告訴你鏡釋行,你休想!我下山之後,自有佳人陪伴,我不會念你,不會想你,更不會有所愧疚!”

他緩緩擡手,凝視着她魂魄下的面容,喃喃道:“那你……為何落淚?”

玄凝連忙抹了抹眼,吸氣道:“被你氣的。”

“呵……”鏡釋行輕笑了一聲,臉上又恢複了往日淡漠的神色。

“你走吧。”

再不走,他就後悔了。

“不用你催,我這就走。”

帶着幾分賭氣的腳步與雪地擠壓作響,不一會兒,紅影從眼前晃過,身上還背着早就收拾好的行囊。

他忍痛拔出了心上的長劍,随即叫住她:“你的劍。”

她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逍風流雲倚白鶴,鏡釋行,我不要你的東西。”

握着劍柄的手漸漸松落,望着漫天敗絮,鏡釋行低低笑了兩聲,聲音尖銳又凄涼。

“不要我的東西,那阿凝想要誰的?”

被貫穿的心髒被金光籠罩,哪怕身軀早已适應冰涼,此刻他卻也因寒意顫栗。

眼中的金紋逐漸黯淡,猩紅取而代之,就連仙赭都染上了雪夜,失去了昔日紅光。

案上的茶水早已涼透,鏡釋行端坐在面前,捧起來細細品嘗。

掀開杯蓋,杯底還沉澱着三兩片雪蓮花瓣,他輕撚了出來,放到酒盅裡,為自己斟上一杯葬雪。

“佳人……呵。”

借着醉意,他走出聽雪殿,捧着紅梅恣意笑道:“這世間除了我,又有誰與你般配。”

一枝白梅被風斜吹,與紅梅纏吻,鏡釋行眯眼望着,剛覆落的猩紅,又重回眼底。

金風削木,幾聲沉悶聲響後,山上再無白梅蹤影。

*

可能是故地重遊,總有舊事重現夢中,擾得玄凝一夜未能睡好,眼看窗外天邊泛起白亮,她索性爬起來,去與長老告别。

長老殿前的廣場上已經有不少弟子在晨練,她伸着懶腰,堂而皇之地走進長老殿,卻意外看見玄叢還在殿中跪着。

“你不會是在這跪了一晚上吧?”

大清早的,卷發男子也沒個好臉色,聽她調侃就一記眼白翻了過去,“你以為别人都像你似的,起這麼晚。”

晚?這才剛過雞鳴,說不定山下的雞都還沒打鳴呢。

她一如既往地選擇無視,環顧四周,沒有看見一位長老,便擡腳踢了踢面前人,“放月長老呢?”

“說是去取東西,很快就回來。”玄叢皺眉挪着膝蓋,試圖遠離随時動手動腳的小王八蛋。

說是很快,那算來應該還要一會功夫,玄凝幹脆站在門外等着,“你也别跪了,等會落下,我可不等你。”

“哼……我不跟你一起回去。”

“怎麼,覺得自己罪大惡極,打算在昆侖山上潛心愧首了?”

望着她投來的戲谑目光,玄叢頗無語地扭過頭,望着殿中仙像道:“你覺得是就是。”

玄凝還想再說幾句,忽然身後有人喚她,“妙羽,你怎麼來這麼早?不多睡會?”

眼瞧着放月抱着個長木匣走來,她向前迎了幾步,開玩笑道:“這裡面裝的什麼?不會是送我的臨别禮吧。”

放月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将手中長木匣鄭重交到她手上,道:“你打開就知道了。”

木匣放在手中還有些重量,從長度上看更像是劍匣,玄凝狐疑瞥了一眼,指尖按在匣扣,輕輕打開,瞬間微睜大了眼睛。

躺在劍匣中的長劍,不是别的,正是夢中無數次出現的逍風。

“它,怎麼會在這裡?”

白發女子一臉喟然,“早在你下山半月後,那位找到我,說等你哪天回宗,讓我親自交給你。”

他居然能料到她會回來?玄凝撫摸着劍鞘,心中滋味難消難受。

當初,她便是握着逍風,捅了他心口一劍。

他雖為仙軀,倒地時,卻也痛苦悶哼,教她不敢直面那雙淡色雙眸。

若不是她,他本該巋然立于天地間,不問紅塵,不染雪。

再次走到明鏡峰尖,聽雪殿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玄凝站在靜室門口,想要問詢,卻又躊躇不決。

若是有一壺酒就好了。

她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些,長纾了一口氣道:“鏡釋行,你在裡面對吧。”

沒有回答,玄凝抿了抿唇,繼續道:“逍風我就收下了,之前的事情,從此就一筆勾銷。”

“我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我找到了心念之人,也經曆了一些事情,這讓我更加覺得,當初下山的決定是對的……”

話音剛落,靜室石門忽然上擡,玄凝皺眉望着來人,擺手掩鼻問道:“你飲了酒?”

“那人是誰?”

剛還溫情的氛圍,瞬間凝固上了寒霜,鏡釋行不光是問,甚至伸手将她拉到懷中,用一身酒氣強行逼迫她擡頭,直視他那冰冷卻泛紅的雙眸。

“他是誰?”

玄凝還在驚訝他為何會飲酒,根本沒有聽進他的質問。

聯想到昨日在酒窖外的灌木叢中看到的那縷銀發,她逐漸沉了眉眼,感情那偷酒喝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前滴酒不沾的銀發仙人。

“鏡釋行,飲酒禍道可是你教我的……”玄凝剛皺眉推開他,卻又被他的手纏上。

撫摸着她的面龐,鏡釋行一改方才的冷聲質問,低語柔聲道:“越來越接近了……”

望着他的臉,耳畔是從未聽過的語氣,玄凝有些恍惚,接了句:“接近什麼?”

他卻不再說話,指尖摸過眉眼,又劃過鼻尖,最後停在唇珠摩挲,俯身吻了上去。

隔着指間,隻有一邊嘴角相碰,可她還是皺了眉心,冷聲質問,“你在做什麼?發酒瘋嗎?”

不知為何,他眼中金紋不再,取而代之的紅紋忽的亮起。

玄凝想要掙開時,發現自己已經動不了。

他居然對她施困身訣?

“鏡釋行,你……”

話音未落,他擒着下巴,再次吻了上來。

冒犯師者,是為不敬。

那身為師者,對自己徒弟行強迫之事,是否有違人倫。

縱然他禁锢了她的身子,卻沒有禁制嘴巴,但玄凝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去指責。

他的吻過于密集,輾轉在唇邊,淺嘗着珠軟,齒間咬噬厮磨,毫無章法卻又不是一無所知。

有風吹過,将一室的酒氣帶了出來,鑽進鼻間,連未能好好休息的大腦都有幾分醺意。

在昆侖山待了四年,從不曾見他碰過酒盅。

他一向冷靜自矜,萬般悲喜皆過眼雲煙,到底何時沾上了酒瘾,為何靜室獨酌,為何憂思成結。

閉上的月簾似承載着千萬重,輕顫着将心底私欲匿藏。

仙赭漸為暗紅,按在肩上的手忽然重重一推,随着後退,身上的術縛也被解開。

鏡釋行滿臉狼狽,捂着眉心,擡手一道結界隔開了二人。

“抱歉……”

眼見他回身鑽進靜室,玄凝喚住他,“師甫,對不起。如今這般……皆是我的過錯。”

“我們和好吧,往後,你仍是我的師甫。”

“你若覺得孤寂,就去宗門再收一個徒弟,或者下山來天景城,我帶師甫去散心遊玩,總之,莫要再飲酒禍道了。”

“嗯。”

他沒有回頭,正如當初那個雪夜,她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石門落下,玄凝回身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什麼,摸上了被咬腫的上唇。

要是讓棠畫師知道了……

罷了,無非是被白鶴啄了一口,又不是什麼非提不可的事情,況且是她得了便宜,解釋起來很難令人信服。

劍穗随腳步來回晃動,山尖自在的逍風掀帆而過,将松落堆積的雲海吹湧。

流雲映眼,玄凝隐約想起,她也曾并攏指間,幻想着自己學會了仙法,踩在劍身上禦劍飛行。

那副樣子如今想起來着實有些憨傻,尤其當她回過身,鏡釋行不知何時站在背後,目光注視,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

之後,她隻記得自己朝他笑了笑,說了什麼話,鏡釋行便走過來,将仙力渡到她手上,“試試。”

逍風緩緩而升,她踩着劍脊努力保持平衡,指間微動,腳下長劍便向前沖去。

她無法控制仙力力度,逍風飛的太快,她身形被風吹的搖搖不穩,眼看就要掉下去,鏡釋行慌忙踩上流雲跟上。

還未觸及,她揮着手臂又重新穩了身形,見他來了,躍然一笑。

“師甫,等我修煉成仙,就帶你雲遊四海九州,看遍天地間所有好風光。”

至少在那一刻,那一句話,實屬真心之言。

但鏡釋行可能覺得她說的話不切實際,微微蹙眉,飛在身旁許久未言。

等到轉身落地,她提着劍蹦蹦跳跳要回屋時,身後跟着的仙人才默默道:

“好。”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先前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玄凝揉着腦殼,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些事。

算了,既然忘記,想來不是很重要的事,忘了也就忘了。

隻要還記得天景城中有一位美人在等她,就足夠了。

*

聽着步履聲漸漸遠去,鏡釋行靠在門邊,指尖緊扣的胳膊早已被抓出了血痕,但他還是不肯松手,因淚水模糊的金色眸光不斷掙紮。

“閉嘴,閉嘴!”

腦海中不斷有人低語,他将後腦勺砸在石門,一下又一下,試圖以疼痛壓制失控的心魔。

早在弱水河畔時,他便捕捉到了她的聲音。

她回來了,卻沒有來找他,也好,他如今這幅模樣,見面怕是會惹出事端。

可他想見她,想見到不受控制地走出靜室,站在遠處,聽她迎風揚起的衣擺,聽她說他壞話的溫唇,聽她……因見到他而驟停狂響的心跳。

[抱她,吻她,将她困在身邊,成為你的禁脔。]

一直以來,心魔都重複着同樣的話語,然而這一次,他卻動容了。

哪怕隻有一瞬間,卻足以讓他落荒而逃。

塵封的酒壇見了底,神思卻始終清醒,鏡釋行默數着鄰山傳來的淺淺呼吸,慶幸且安慰。

如今還能從風中捕捉到她的聲息,此心足矣。

逍風上的血迹在晨風中擦拭幹淨,裝進早就備好的劍匣,時隔兩年,再由旁人交到她的手上。

“她會收嗎?”

“不會,她說過,她不要你的東西。”

一地酒壇被金光炸開,酒香充斥着漫無邊際的黑暗,鏡釋行擡手抹去臉上的血迹,泛紅的金紋盯着門外戚戚笑道:“她的話,你也信?”

鈴铛輕晃,聽見她在門前的猶豫,他站在門後,無數次想走出去,看看她如今的模樣。

可他不敢。

光是隔着門聆聽她的聲音,心中的困魔就蠢蠢欲動,滾燙的熔岩漫過嶙峋表面,滲入她賜予的傷疤,燒灼着心底暗藏的欲|望。

直到她說,她找到了心念之人。

“何人值得她心心念念?”

“沒有人。”

連他都不配擁有,那些凡夫俗子,又怎配得上。

望着那抹日思夜想的赤紅,與身形樣貌漸漸重合,搖搖欲墜的心道終究向困魔叫嚣的話語臣服。

[接受我的不堪和愛意,永遠留在我的身邊,成為我此生唯一的禁脔。]

唇山相碰的那一刻,魂識仿佛重歸完整,鏡釋行恍惚想道,或許己身被困在此處百年,就是在等她的到來。

找不回那縷殘識,再渡千年雷劫,都無法得道飛升。

但他可以困住她,讓她的身體與魂魄永囚昆侖,陪他一世永生。

指尖摸到了她的後頸,隻待光芒彙入,便可以将其占為己有。

[可白鶴既知風霜雪冷,如何舍得困鳳火于山間。]

他推開了她,奮力而不舍。

腦海中心魔不斷怒吼,掀起的熔漿滾落周身每一寸仙脈,灼燒他的神思與身軀,被壓迫的呼吸也如斷骨之魚殘喘。

身後人看不見他的掙紮,還在略帶愧意說着任性話語。

再尋一個徒弟,她好心安理去和心念之人戚戚我我嗎。

知他無法出昆侖,卻還是許諾他不切實際的願景,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一番話語無形之中又助長了心魔火焰,疼得眼淚劃落,可他生怕被她看見,被她嘲笑,于是緊捂着眉心不敢回頭,隻留下狼狽的背影相送。

喘氣聲逐漸平息,黑暗重歸寂靜,半晌,鏡釋行扶着門邊站起,金光籠罩下的血痕正漸漸淡去,一如既往的淡然神色出現在光下,長風送往,流雲徐落,弱水河畔倒映着一身月白。

女君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叢林中,他向前一步,便是烏雲密布。

可他心中執着,踏着弱水,如流雪般飛到對岸,不等落地,一道沉紫光鍊從弱水中飛出,纏住他的四肢和腰身,将他拽落水中。

沉落水底,遍地白骨作伴,周圍蔓延開來的金光并非是結界,而是被弱水消融的仙力。

潮濕的銀發漸白,仙力被剝奪的滋味不亞于抽筋斷骨,鏡釋行躺在水底,如生命誕下前的最後模樣,蜷縮着身子,眼睫時不時顫抖。

隻要褪去一身仙力與修為,他便可以去到人間。

可神天就是不肯讓他得償所願,一陣地動山搖,他又被暗流裹挾着湧上了水面。

“出不去……阿凝……我出不去啊……”

起初還是哀歎,随着淚湧,聲音逐漸凄憐,斷斷續續地念着同一人的名字。

遠處岸邊伫立的兩人對視了一眼,轉身離去時,亦無人敢開口,直到回到宗門,玄叢這才問道:“鏡尊身上的昆侖神守,當真無法剝離嗎?”

放月長歎了一聲,沒有回答,卻也算作回答。

“那若是移魂呢?找到适合的軀體抹除記憶,再将自己的意識灌入其中,這樣就能以凡人的身份行走天地間了。”

一番言論不僅沒能得到認可,反而被白發女君狠狠瞪了一眼,“你從哪學來的歪門邪道,這樣做和殺人又有何異?”

他聳了聳肩,“隻是個想法,師甫就當我異想天開好了。”

放月撇了撇嘴,沉氣道:“你的想法看似可行,但忽略了兩點,這世間沒有凡人能夠承載仙人長達五百年的記憶,即便有,當兩個意識同時存在,卻擁有不同的将來,你覺得作為被困的那一方,會甘心嗎?”

“……”玄叢颦眉怔了片刻,喃喃道:“不會。”

若是世上有另一個玄叢,得到了他此生求之不來的寵愛,他會發瘋般嫉妒他的一切,最後殺了他,代替他。

聲音一字不漏的傳到耳畔,鏡釋行睜開眼,用奪目的腥紅凝望着湛藍水天。

世間的确沒有凡人能夠承載他的意識,但,他可以造一個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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