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垂杏春淌 > 第112章 Chapter.111

第112章 Chapter.111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秋雨斜渡南飛雁,禦花園中韶紅不再,金桂開遍,得意芳馨乘風饋,朱牆不勝醉意,潦倒叢菊,再貪得幾目晴朗,将黛影纾展。

身影路過禦花園,匆匆回眸,目光停留在滿園殘菊,腳下步伐卻始終未歇,朝着與東宮相反的方向走去。

鳳臨殿是天子寝居,正值午後,殿内安靜無聲,天冉端着熬好的藥,拂手掀開珠簾,停在屏風後輕聲喚道。

“陛下,該用藥了。”

縷縷桂香鑽進鼻尖,天冉皺着眉心,視線環顧一圈,發現耳殿窗戶竟都開着,不禁冷聲問道:“陛下頭疾發作,不能受一絲風吹,這殿中的窗戶是誰開的?”

一旁待命的男侍正要開口,忽而皇帳輕晃,一聲喉間低沉而又無力的悶哼後,話語傳來。

“是朕飯後覺得悶得慌,命令他們打開的。”

繞過圍擋的屏風,天冉低着頭,将藥盤放到了床邊桌案上,“陛下,你身子剛見好,就算是開窗透氣,他們既見你午睡,也該想到關上窗子,莫教雨後秋風吹進陛下枕邊。”

“他們不過是進宮謀差的粗人,哪裡比得上長珏郡主心思細膩。何況,朕并沒交代他們要午睡,是朕自己看着書,不知不覺打了酣睡。”

青帳斜挂玉鈎,幾根垂落的編繩随進出搖晃,天冉脫下鞋履,緩緩入内,因殿中常點安神香,帳中無處不是殘留,三兩步走上流螢石階,将藥放在了食案上。

“陛下謬贊。陛下在看什麼書?”

天英撐首靠在案邊,目光望及枕邊烏黃書封,勾唇淡淡笑道:“舊時枕邊人愛看的閑書罷了,不值一提。”

天冉聞之略笑了笑,侯在身旁再次叮囑道:“禦醫特别囑托這藥要溫服,陛下再不喝,這藥就又該涼了。”

“朕少喝一碗,多喝一碗,這頭痛痼疾都不會惡化或好轉,若不是看在郡主每日不辭辛苦地來照料朕,朕才不願意喝呢。”

“陛下是長珏的姨母,照顧陛下,便是照顧親人,理應之事,長珏不覺得辛苦。”

天英端起藥碗,放到嘴邊若有其事的吹了吹,“難為你有心牽挂朕,待我尋到阿姐蹤迹,定派人第一時間告知與你,好讓你不再受噩夢纏身,擔驚受怕。”

“真的嗎?”

藏于袖中的指尖緊扣皮肉,天冉跪下身,仰起的眼中盡是感激。

“長珏多謝陛下。”

送來的湯藥一絲未動,靜悄悄躺在木盤裡,待到步搖聲響,侍人颔首掀開簾帳,繡有飛鶴銜月圖案的淺跟鞋履,不緊不慢地輕踩着螢石階而上,來人坐在床邊,端着尚有一絲餘溫的藥碗,輕嗅抿含,眉心微皺,随即命侍人上前。

“照舊。莫要教人瞧見。”

“遵命,莊主。”

玄遙拿手帕沾了沾嘴角,望着依舊躺在床上熟睡的王君,她疊整了手帕,放回了袖袋中。

“眼下不止滄靈大規模爆發鼠疫,就連瓊國個别地方和臨海港口也爆發了小規模的鼠疫,搞得人心惶惶。更有居心叵測之人借勢散布謠言,說當今天子身患鼠疫,命不久矣。陛下,若再不現身朝堂主持大局,這宮裡宮外,怕是都要蠢蠢欲動了。”

“如此,豈不正落玄武候的下懷。”

天英緩緩睜眼,四目交彙,兩兩心知肚明。

“哼……”天英笑着握住遞來的手,坐起長歎道:“哎——朕才清閑多久,你就催我回去。”

“國事當頭,陛下的病假也就隻能提前結束了。”

天英翻身站在床邊,活動着筋骨,“唉,這才不到四個月,朕的身子就懶散了,若真的按你計劃來,卧床半年,我這天子之位都懶得坐了。”

“陛下何不早說,我這就辭官還鄉,行醫濟世去。”

天英咂舌,故作嚴肅地瞪了身後女君一眼,随後自己又忍不住笑道:“阿遙最近說話愈發回去了,朕記得之前懷有長沛的時候,跟你抱怨身子懶,不想上朝,你也是這麼調侃朕的。”

說完,她落座玄遙身側,望着帳中懸挂的紅結繩怅然歎息。

“如今我遊走江湖,行俠仗義的夢還沒實現,阿遙行醫濟世的夢,已然實現了一半,當真令阿佩好生羨慕。”

“阿佩……”

“怎麼了?”

頭上簪帶的步搖輕晃,玄遙垂眸笑了笑,“無事,隻是許久未聽陛下念及小字,有幾分陌生,便喚了。”

“哼……是你自己成天陛下陛下的開口叫着,我可沒說不準你喊我阿佩。”

“小字親昵,落到有心之人的耳朵裡,保不準會給阿遙戴上目中無人,藐視天子的罪名。所以,我與陛下,還是客套點為好。”

看着她從随身攜帶的行醫囊包裡,掏出了針卷袋,不用對方說,天英便熟練地解開了衣帶,褪去衣衫盤腿坐好。。

“你少拿這個當借口,朕登基以前,你不也成天殿下殿下的叫着,何時喊過我小字。”

“在我不知你是二公主的時候。”

“那短短半天,你也就喊了我兩聲阿佩,其中一聲還是複述。”

“陛下,好記性。”

天英左不過她們玄家母子倆如出一轍的頑皮性子,回眸怪了一眼就不再說話。

金針一根接着一根刺入皮肉,帳中寂靜,三兩啾啾繞花枝,不久前剛關上的窗戶,依照着吩咐重新打開。秋風抖落金黃,芬芳不請自來,繞着雙股結繩翩翩落鼻尖。

天英緩緩睜眼道:“你身上,有一股麝香的味道。”

捏着金針的手穩如昆山,尋着穴位刺下,玄遙才開口道:“嗯,來時途經禦花園,被正在賞菊的首輔大人叫住了,這才耽擱了一會兒。”

“雨後賞菊,她可真是悠閑。”天英回過眸,聲音與眉心一同冷落低斂,“她與你說了什麼?”

“首輔大人說,鼠疫當頭,陛下近來的飲食住行,與人接觸,都需格外謹慎,而臣平日裡出入醫館,接觸病人較多,難保不會碰上。為陛下鳳體安康着想,從明日起,臣便不能進宮給陛下施針了。”

“一個兩個的,倒真是牽挂朕的身體。”

“由此可見,陛下的安康,是多麼重要。”

天英冷笑了一聲,“放心吧,得你調養,朕這失眠乏累的症狀,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對了,玄凝那丫頭還好嗎?朕收到太子來信,說她因鼠疫被困在姬焱城,生死不明。”

施針的手微微一顫,短暫的驚悸後,針尖又平穩落于耳後。

“派去的醫師已經在路上了,若是順利,不出半月便能抵達姬焱城。”

她有意或無意地回避了問題,天英聽完她答不對題的話語,沉默後不禁歎道:“阿遙,你怕了。”

身後施針的手始終未停,輕微刺痛傳來,天英颦眉又道:“虹日誕生,這丫頭生來便得吉召,想必定能逢兇化吉,平安歸來。阿遙切莫過于焦心傷神,眼下這盤棋,朕離不開你。”

“能在虹日誕生,也是沾了天子威光,既然陛下開口,那便借陛下吉言……”

手腕上,剛祈來的紅繩串帶了五彩石,色彩鮮豔奪目。

分散的目光注視着,嘴邊看似脫口而出的話語,是玄遙跪在高大的娲祖神像前,跪在宗祠的牌位前,一聲又一聲的誠懇祈禱。

“望我兒阿凝,能熬過此難關,平安啟歸程。”

“會的,一定會的。”

天英握着她的手,緊緊攥了一下,玄遙恍惚想起,不久前的中秋,那随着年歲增長而愈發俊美生輝的面容,跪在膝下,也是這般握着她的手,堅定說道。

“殿下一定會平安歸來的,請母君安心。”

人算往往不如天算,縱使玄遙曾卧榻夜執黑白,推演未來無數可能,但當白子落入推算好的險境,玄遙未曾料到,險境之中,竟有血脈至親。

數不清的真心關懷與噓寒問暖,于夜風中萦繞耳畔,玄遙摩挲着手腕上的五色石,心中憂慮不減,反而再添眉宇愁容,讓推抹不開的焦色鋪于夜色,綴夜露與秋霜,沾一身涼。

不遠處的亭廊下,着清雅飄帶的彩燈随裙袂輕晃,見到亭中身影孤坐,來人的步伐悄然加快了幾分。

“秋風正盛,莊主不落宿暖帳,反倒在此乘風賞月,真是好興緻。”

怪裡怪氣的話語比溫暖光芒還要先至,玄遙回眸看了一眼,披袍之下,是單薄素紗,腰間的墜玉系帶緊貼着裙身晃蕩,彩鹿祥雲紋樣映花燈溫暖,于眸眼中的倒影重疊呼應。

她張了張嘴,剛想要責怪他穿的太少,那男子哼着氣,将花燈置于旁邊栅格架上,随之将一直抱在懷中的絨袍,小心披在了她身後。

“莊主若實在擔心殿下安危,明日我便率韓家家士前往朔北,親眼見到殿下平安,再飛書禀告莊主。”

望着不言分說坐在對面的男子,玄遙攏了攏衣襟,淡淡道:“側夫人,我應該沒讓你坐下。”

“難為莊主還記得,我是你的側夫人。”

韓尚非勾着嘴角,擡腿交疊,撐首戲谑道:“那莊主可還記得,今夜,輪到我侍寝了。”

“記得。”

女君神情淡定,就是轉眼不看他,韓尚非心中的猜想,便也驗證了一二。

他故意擡腳,邊撥弄着桌下的織金雲紋鎖邊,邊捏着稚氣的少年嗓音說道:“姐姐又在躲着小呦,小呦……好是傷心呐。”

“我說過,莫要把在外面學來的輕浮作态,用在我身上。”玄遙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明知故犯,小呦是想再跪抄一百遍《夫誡》,還是《男規》。”

“……”

韓尚非默默把腳收了回去,藏在裙擺裡,再也沒有伸出來過。

隻是,他仍撐着首,望着天上月牙,恢複了他一貫的沉冷聲線。

“莊主,就算你對我沒有興緻,看在韓家的面子上,也該做做樣子吧。”

“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自從被你罰抄,莊中上至侽寵下至小厮,無不笑話我出身虛名,毫無世家公子之行範,妄為韓丞之子。”

甚至連親姐韓尚鳴都笑話他活該,每次會面都要拿他開涮。

哪知玄家莊主聞聲也輕笑:“除了最後一句,他們也沒說錯。”

“你……”韓尚非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你到底來不來?”

半晌,玄遙緩緩站起身,韓尚非以為她是應下了,臉上剛露出點傲然欣喜,哪知她隻是拎起了花燈,拿在指間細細打量。

“重瓣菊花為燈罩,稀玉為底托,流紗飄帶做點綴,倒是别出心裁。小呦親手做的?”

韓尚非左右琢磨不透她的想法,隻能原地待命般“嗯”了一聲。

鳥雀休憩枝頭,夜風帶來竹林葉響,也捎來了一絲清香。韓尚非始終垂着眸眼,盯着地上的身影發呆。

罷了,他被削發剔姓,逐出韓家的事情,早在進門前就被“好心人”散播的人盡皆知,左右都要被人非議,也不差這一次。

如此想着,他擡頭走向了側影,輕覆指節,湊耳低喃。

“姐姐,别看花燈了,看看小呦好不好……”

玄遙隻笑笑,夠着他的臉龐摸了摸,“夜裡冷,你衣着單薄,還是早些回去歇息。”

“……哼。”

韓尚非一把奪回了花燈,不加掩飾的怨氣嘴角落在玄遙眼中,她無奈一笑,補充道:“我稍後就過去。”

腳步驟停,一雙望來的如梅花鹿般的水靈黑眸,欲語還休。

少頃,他輕勾着一側嘴角,将花燈塞回她手中,“莊主,可莫要讓我等太久。”

男子,果然都是小氣家子。

玄遙提着花燈徐徐走過回廊,汀步候着的隐寸見到她來,立馬上前躬身道:“莊主,暗部傳來消息,女真王死了。”

“她下手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快。”

“死的不止女真王,親王也……”

玄遙眉心一皺,“她是如何死的?”

“先是割喉放血,最後……被長斌郡主一刀砍下了頭顱。暗部的人趕到時,王城軍正在争搶一個黑首,這是他們趁亂取下金蛇耳挂。”

隐寸遞來了木匣,玄遙攥在手裡,遲遲沒有打開。

“又是弑母奪位……”

滄靈的王座究竟是受了什麼詛咒,為何每一代君王,或即将成王的,最後都落得個葬身血脈之手的殘忍下場。

“姬焱城可有消息?”

視線裡,隐寸的眉宇間隐露難色,“回禀莊主,姬焱城全城封鎖,暗部暫時沒有收到任何有關小莊主的消息。”

“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倘若暗部在此節骨眼上,收到了來自姬焱城的消息,那便說明,世子殿下已無法控制城中局面,而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玄遙不敢細想。

隐寸剛要離去,卻聽身後忽而又道:“對了,讓莊中事務總管即刻到書房見我。”

待她複述完,事務總管手裡的竹牌都拿不穩,“啪嗒”一聲掉在地。

“莊主這個點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身影正執筆寫着什麼,頭也不擡便道:“我沒來的這些天裡,莊裡似乎很是熱鬧。”

“莊主是指……”

“我叫你來,不是為了看你裝傻充愣的。”

玄遙淡淡一瞥,又垂眸繼續道:“地上有紙筆,是哪些人說三道四,想必總管你一定清楚。寫下來。”

“莊主明鑒,卑職就算記得住,一兩張紙也寫不完啊。”

“管事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

玄遙放下毫筆,擡眸道:“與其罰百人之俸,不如革一人之職,以儆效尤。王總管,你意下如何?”

“卑、卑職鬥膽認為……殺一儆百,倒不如小懲大誡,以免他們日後再明知故犯。”

“有些人天生嘴閑,施以小懲,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一世。”

“初犯施以口頭警告,第二次便罰月錢,若屢次不改,卑職便按莊中規矩,先掌嘴二十,再遣人離開。”

“懲罰過于嚴厲,難保會有人起逆反之心。”

“那……那便在原有的月勤獎上,再增設額外的稱職獎賞,由側夫人和各院主子評定,莊主擁有否決權,您看如何?”

“既是額外獎賞,财物從何而來。”

“這……這……”

管事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玄遙估摸着時刻不早了,起身要走的時候,她總算咬牙下定決心:“既然是卑職提的法子,那這錢便先由卑職出,待到此法見了成效,卑職便将罰銀作為獎賞成本。”

“此法雖有局限,但仍可一試,你既掌管綠水山莊一切生活事務,便放心大膽地去做,說不定,這獎賞最終還是落到你的頭上呢。”

毫無溫度的眼神落在身上,王總管背後直冒冷汗,待身影走出去,她才擦着額頭上的汗,扶身起來時,才發現自己早已跪麻的雙腿,正不聽使喚的打顫。

這側夫人,當真如傳言所說,為人小肚雞腸,斤斤計較,愛吹枕邊風。

王總管歎了口氣,還是原來的那個黎族夫人好,人美心善,從不計較他人議論,隻可惜,年紀輕輕就死了。

玄遙輕聲關上房間門時,那小肚雞腸的男子抱手坐在床邊,一臉不滿道:“你好慢。”

“有突發事情要處理,所以耽擱了一會。小呦等着急了?”

何止是等得着急,見她仍一寸一寸,慢悠悠走過來,韓尚非直接躺在了床邊,一幅沙岸垂死鹹魚圖的模樣。

“快點上來,我快困死了。”

“……”

玄遙剛沾床邊,甚至還沒落坐,那男子張着嘴便開始亂哼,等她坐下,他便不隻是亂哼,還亂叫。聽得玄遙頻頻皺眉,欲言又止,最後隻無奈捂着眉眼,接過他好心遞來的耳棉,塞進了耳朵。

“你能小點聲嗎?我上了年紀,平時弄不出這般大的動靜。”

韓尚非撲哧一笑,抓着她的手放到了唇邊,“莊主正值年盛,是他們不識擡舉。何況,正是如此大的動靜,才能讓外人知道,玄武侯大人對側夫人,寵愛有加。”

說完,他翻過她的掌心,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些所謂的“歡愉”叫聲,與假裝的急促溫風,便皆縛入股掌之間。

聽着朦胧的悶聲漸小,玄遙摘下了耳棉,一回頭,便見他正用難以描述的複雜目光,盯着自己出神。

“結束了嗎?”

韓尚非回過神來,松開了她的手,“這才第一回,依莊主的體格,怎麼也要三四回才罷休吧。”

“小呦,高擡了。”

“不會吧,不會吧姐姐,他們不會連三次都滿足不了姐姐吧?兩次?兩次總行吧。”見她不吭聲,韓尚非愈加大膽揣測,“難不成連一次都做不到?我的好姐姐,你也太善良了,養了這麼一群廢物在莊裡哈哈哈哈哈……”

在玄遙忍無可忍,欲起身離去,卻被身後緊抓住手腕那一刻,她總算知道了,他不僅小家子氣,說話陰陽怪氣,還格外乘勢使氣。

“為什麼……”

“既然玄莊主如此心地善良,當日我母親在朝堂上被人強安篡權之禍心,孤身奮駁群臣,你為什麼不肯出言相助?”

韓尚非低着頭,如自語般喃喃道:“哪怕隻有一句,隻你一人……她們便不敢再放肆……”

朱鳳柱上的血迹,忿張的死目,當年的畫面再次浮出腦海,玄遙無聲歎了歎,回身望着那垂落的腦袋,她好心伸出手,想要安慰一二,卻被他甩手毫不客氣地打掉了。

“别碰我,我不許你碰。”

說着不讓碰,那抓在五彩石上的手,卻緊了又緊,硌的玄遙直皺眉。

“若是怪我能讓你心中好受些,那我甯願你怪我。可是小呦,若非親眼所見,你又如何肯定你的母親韓殊,是以死明志,而非不服懲處,以死相咒。”

“你胡說什麼。”韓尚非難以置信的瞪着她,“我母親夙夜為國事操勞,四旬不到青絲便染白霜,怎會做出降咒之事。”

“既然是國事,便不該由一人操勞,你說對嗎?”

那雙本因提及母親而濕漉的眸眼,随着眼波流轉,逐漸變得黯淡。他并非愚笨之人,隻要稍加引導,他便能洞察她話裡透露的,有關當年事情的真相。

隻是,真相有時不如人意,而作為孩子,擁護自己的母親,也不能稱之為罪過。

在那雙柔和而又平靜的眉眼注視下,韓尚非沉默着松開了手,起身便要離開。

“小呦。”

幽晃的燭火,帶着熟悉的藥草馨香,絲絲縷縷鑽入肺腑。

“夜露深重,易染寒邪。今夜你可安心在此落宿,明早再回萍院。”

看着她從身邊經過,走出了寝房,轉眼就到了門邊,韓尚非咬了咬牙,問道:“你要去哪?”

玄遙隻答:“我去看看我的廢物們,最近過得如何。”

“不行。”

“為何?”

“中途離開,還去了别院,傳出去,他們又要笑話我。”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