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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Chapter.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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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間,本就是逢場作戲,你心知是假,又何必太在意他人言論。何況今夜這出戲,應該足夠你狐假虎威‘炫耀’上一陣子。”

灌入的無情冷風吹晃了燭火,吹掀起層層堅硬外殼,使得一顆四分五裂的稀玉琉璃心,刹那間凍得瑟縮。

“哼……随你的便。”

關門聲傳入耳畔,韓尚非氣哄哄地跺着碎步,走到床邊放下了綢帳,又一股腦爬了進去,可憐被他動靜驚擾的鞋履,一隻翻了面,一隻咕噜咕噜地滾下木階,頗為識趣地停在了噙月之鶴前。

“若我不走,小呦能保證下次不再拿鞋撒氣嗎?”

玄遙将撿起的高底弓鞋,整齊擺放在床沿旁,起身時,那男子隻手掀開床帳,眸眼幽嗔。

“若你不走,我考慮考慮。”

暖帳催人倦,玄遙躺下沒一會兒就犯了困,剛要合眼,用來劃分界線的卷枕後面,忽然傳來清晰的問話。

“莊主,你知道我阿姐為何患上躁症嗎?”

“躁症分為先天和後天,而你阿姐的症狀,明顯是後天造成的。我猜測是與韓家當年内鬥有關,具體内幕我并不清楚,如果你想說,我洗耳恭聽。”

“不愧是玄家莊主,分析的頭頭是道,真是教小呦愈發崇拜你了。”

也不知他這般陰陽腔調,到底是要說還是不說。

玄遙把握不準,便又合上了眸眼,任憑身後傳來窸窣,有人翻身平躺,盯着帳頂圖案澀然開口。

“母親死後,韓家上下争權奪位,鬥作一團亂麻。她們将阿姐關在隻一人大小的地牢裡,逼問家主真印的下落,我阿姐不肯說,她們便斷水絕糧,用鐵棍一下又一下敲打着牢牆,讓她不吃不喝不眠……整整三天。”

“呵,她們自是不知道,真印早已在她們将我逐出韓家時,被我帶到外面藏起來了。你是沒見到她們發現真相後氣急敗壞的樣子,似一群餓瘋的狗,見到與我年歲相仿的男子就撲上去咬住。”

四處抓不到人,她們便将怒火宣洩在韓尚鳴身上,在被軟禁的兩年中,韓尚鳴每每躁症發作,都會換來更大的惡意對待。每況愈下,久症難醫,便是日後大仇得報,也無法徹底清掃韓尚鳴心中對幽閉空間,對重複敲擊聲的恐懼與煎熬。

韓尚非吸了一聲氣,将所有不經意釋放的情緒,全盤收回。

“聽完我可憐的阿姐,莊主想聽聽可憐的小呦嗎?”

說完他自己搖頭歎氣,“罷了,莊主什麼可憐人沒見過,我這點遭遇,登不上台面。”

可偏偏旁邊傳來了翻身聲,韓尚非看不見她的臉,卻聽見了一聲細微的——“你說。”

他立馬鼓起了臉,趁着午夜燭火尚明,面朝枕上花,怨聲載道。

“說我沒有世家公子的行為風範?呵,那種對謀生無用的東西我當然沒有。我若客氣守規矩,那些燈客便會覺得我好欺負,趁機壓低價格,我若端莊知廉恥,别人便覺得我無趣又好拿捏。”

他倏忽低笑了兩聲,“玄莊主單知道小呦已不是清白身,可你知道小呦把清白給了誰嗎?”

他并沒打算給對方回答的機會,所以在問完後,便故作輕松的語氣,用平整的指尖沿着花枝來回劃動,講述着對于他而言,此生都無法忘卻的遭遇。

“給了一個滿臉刀疤的女人。沒辦法,誰叫我穿的少,她又長得吓人,吓得我連手指都沒力氣,隻能眼睜睜看着她在我身上動來動去。”

“長條腿都能來踩一腳,是個女人都能來坐一下,可憐的小呦一時分不清自己與路邊的石墩有什麼區别,從黑市買了毒藥和暗器,打算趁她們暢飲歡快時,把她們都殺了。”

指尖随着話語愈發用力剮蹭着花紋,似要用那磨平的指甲,将枕頭上的牡丹花硬生生給扣下來,再用恨意的眸光将其碾碎。

可他終究在女君略微不滿的呼氣聲中,停了手,連帶着語氣也放緩柔和了幾分。

“可偏偏,我買到的是玄家暗器——禁宵。”

玄家一向禁止對外出售獨門暗器,然而那段時間,禁宵忽然在黑市上大規模流通,交易數量甚至遠遠超出玄家制作的數量。

玄遙推測,是有人拿到真正禁宵,拆除研究後進行仿造,尋常人難辨真假,而那些人便利用這一點,以玄家獨門暗器為噱頭售賣假貨,牟取利益。

她當機立斷,親自帶人搜查黑市,将所有僞造成禁宵模樣的赝品統統收繳,集中銷毀,并出以高價聘請了仿制的暗器師,将有心之人的議論扼殺在搖籃裡。

在肅清黑市上所有赝貨後,玄遙又派人尋着購買名單,挨家挨戶的上門去追要,追查到韓尚非時,他正因暗器沒能将人殺死,被惱怒的女人摁壓在身下,掐着脖子扇耳光,滿眼困惑與絕望。

“玄莊主人美心善,手下人也是慈悲大方,她将那個瘋女人從我身上拽了下去,拿走我的禁宵,又給了我銀兩,讓我去醫館上藥。可惜啊,要不是那個女人,我應該就能順利騙過她了。啧,我就應該事先割了她的舌頭,教她無法開口。”

小男子跪在地上,慘不忍睹的模樣看着實在可憐,隐寸動了恻隐之心,加上此行目的本就是追查假貨,未經探查,便認定倒地不起的女人們,是喝醉所緻,擡腳便要走。

“殺人了!他殺人了——唔唔!”

被捆住的女人忽然大喊,隐寸皺眉回頭,便撞見了小男子來不及掩藏的陰鸷神情。

僅僅一瞬間,他便垂下了眉眼,跪在地上可憐道:“姐姐……她誣陷我。”

隐寸重新環視了一圈,帶着探查目的的銳利眼光,愈發冷冽。

算上剛被他堵住嘴巴的女人,一共六人。

隻要現在去報官,他便能受到應有的懲治。

可是,若是她的胞弟,有朝一日受此欺淩……

“姐姐……求你了……”

小男子爬到她腳邊懇求道:“不要相信她……我真的沒有殺人……她們隻是喝醉了酒……”

他殺了人,還要說謊,簡直對生死毫無敬畏之心。此時年紀尚小,如果不加以懲戒,就此放過,日後不定會走上什麼歧路。

隐寸眸眼中的不忍一點點淡去,韓尚非看在眼裡,也冷了嘴角,剛要奪走她腰上的匕首,門外忽而傳來一聲問話。

“詩雀,何事耽擱?”

“莊主?”

詩雀皺眉望向房門,女君聽到應聲便推門而入,她下意識推開小男子,跪身擋在了面前。

“莊主怎麼來了?”

“剛與人在對面茶樓談事,瞥見你進了旅店卻許久未出,有些擔心。”

“莊主該不會是擔心詩雀……又趁機偷懶睡覺吧?”

房間景象盡收眼底,玄遙若無其事地關上門,走到被屏風隔斷的寝間,餘光略過女子身後晃動的桌布,與露出的一截赤足,她勾起嘴角冷笑道:“你也知道,是又。”

“啊哈哈……”詩雀正咧嘴幹笑着,垂落的視線裡,步履緩緩繞到身旁,打算落座桌凳,她腦海閃過小男子陰冷的神情,慌忙上前制止:“莊主不可!”

“哦?”玄遙已然落坐,翹腿撐首,盯着她惶惶眼波,問道:“近來身子不适,站着走幾步就乏,我想坐下休息一下,有何不可?”

“呃……”

見她進退為難,眼神徘徊,玄遙擡起食指,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桌面,“不解釋一下嗎?這裡的人。”

詩雀面色一變,見瞞不過連忙低頭道:“卑職知錯,卑職不是有意隐瞞莊主,實在是……”

“實在是?”

想起那雙濕潤眼睛,詩雀攥緊了手,擡眸定定道:“實在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失職,自家胞弟被人欺淩,我卻今日才得知。”

“胞弟……”

“對,我今日本是奉命來追讨假禁宵,卻不想……我追讨的人,居然是我胞弟。”

她從潸然淚下,講到義憤填膺,玄遙始終撐着一張清冷面首,偶有蛾眉挑細梢,映一隅唇灣淺淺下遊。

“如此聽來,她們确實該死。”

“嗯嗯嗯!”詩雀狂點頭。

“但她們不該死在你胞弟手裡。”

見她喪臉低頭,玄遙冷聲道:“我且問你,若今日不是我推門而入,換做旁人,你要如何替你胞弟隐瞞?不是所有人都能耐心聽完前因後果,更不是每個人都有義務同情你的遭遇,理解你的行徑,若她人聽完還是決定報官,難道你就要把人殺了?”

聽着近在耳畔的訓責,埋在雙膝間的眸眼,冰冷又晦暗,緊盯着那隻屹立在履尖,佁然不動的雲結綴珠。

“你又能殺死多少人?通緝懸賞令一貼,滿城風吹草動,若你能以一敵百,今日也不必用下毒此等卑鄙手段去實施報複。”

詩雀越聽越覺得納悶,這好像不是在說她?她正想擡頭,卻看見台布下,一隻手緩緩伸了出來。

他想做什麼?

玄遙似乎沒有注意到那隻手,又像是注意到了,邊說邊交換了雙腿,這樣一來,那隻手再怎麼努力,也都夠不到她的鞋尖。

“詩雀,你生在玄家,如何對待仇人,如何實施報複,你早已一清二楚,怎麼不教教你的胞弟?”

座上女君微微笑着,放下腿的時候,悄然退後了半步,踩在了避之不及的手上。

“己弱敵強,明知自己無法全身而退,卻實施報複,勇氣可嘉。”

“若你能在勇氣之上,多用心觀察,便會發現她們其中三人的身形模樣,與城門口張貼的犯人畫像極為相像……不對……你發現了。”

玄遙臉色微變,非要說出什麼變化,詩雀曰,就是瞳孔放大了點。

“你既出入黑市,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官府正拿着畫像到處盤查,而你觀察甚微,發現她們是當下正被通緝的盜賊團夥後,心中便有了計劃。你假借她人的通行證購買毒藥和暗器,我猜想,你原定的計劃,應該是先毒死其中五人,再用玄家暗器将第六人殺死,這樣官府上門勘查現場,看到是禁宵,也隻會以為是玄家幹涉,草草結案,而你這位第七人,便能完美隐身。”

“可他既然都買暗器了,為什麼不多買點,一人一針,豈不是更解氣?”

詩雀問完才發現自己忘了用“胞弟”的名頭,但好在玄遙并沒有注意,全然沉浸在腦海的推理之中。

“因為哪怕是赝品,一枚禁宵也要十金,他買不起這麼多。”

“這樣啊……”

聽她喃喃,玄遙睨道:“怎麼,你的胞弟有多少存蓄,你不知道?”

“呃——”在知與不知的面前,詩雀選擇跪地裝死。

玄遙哼笑繼而道:“但他沒有料到,自己花大價錢買來的禁宵,竟然是赝品。沒有淬毒的針尖,沒有鱗刺的針管,紮進皮肉,也就隻有疼痛了。而就在他絕望之際,原本作為計劃中要背鍋的玄家,也就是你——主動送上門了。”

于絕境處逢生機,想活下去的人,自是不顧一切去抓住,緊緊不放。

玄遙心中了然,礙于她人善心,不再說出推論,隻擡起踩在那人手上的鞋尖,輕輕點了兩下。

“真是一局好棋,真是……聰明的男孩。”

望着停留在指節上的綴珠繡履,韓尚非渾身顫抖,一顆心卡在喉嚨,使得陷入昏紅的耳畔,除了難以綿長的沉重呼吸,便是他的心跳。

而他清楚知道,這種前所未有的悸動,不是因為心思手法被她看破揭穿,而是因為她最後的話語,是他記憶中從未聽到過的,來自外人的真心誇獎。

外面,女君在和手下交代着什麼,桌下,韓尚非還握着被她踩過的指節,沉浸在令人毛骨悚然,卻又曼妙無窮的甘爽滋味裡。

他全身心都陷落雲端,想象自己便是她鞋履上的綴珠,此生随着她的腳步而前行;時而又想象自己成為她,将她綴在指間,帶着她向前。等他走累了,他便可以再次回到她的履尖,一來一往,樂此不疲。

玄遙一走進,便聽見桌下一陣又一陣,斷斷續續的傻笑。

她懷疑是失心瘋,蹲下來就要掀開桌布,裡面的人卻驚慌失措地,隔着桌布推她。

“不!不!不是現在!”

玄遙的手停在半空,猶豫了一晌,還是随他掙紮的話語,落于地面,微微支撐。

“不要緊張,我是個醫師,想看看你臉上的傷勢。”

“不用,死不了。”

“呵,人不大脾氣倒挺大。”

玄遙笑着解下了腰間的牛皮方包,放到地上,從桌布下面推了進去,“收下吧,算是……玄家對你的一份心意。”

“我不要别人的施舍。”

他毫不客氣地将方包踢了出來,玄遙沉默了一會兒,再次将它推挪進去,隻是這一次,她推的格外緩慢。

“拒絕之前,先打開看看,萬一是你感興趣的東西呢?”

半晌,窸窸窣窣的動靜結束後,裡面傳來一聲不可置信的咽語:“禁宵?”

玄遙早在等待時,便揉着發麻的腿盤坐在地上了,“嗯,這些是真的。”

“真的……”

光是赝品便能賣到十金,那這裡整整一盒刻有編号的真品,豈不足以收買那些見錢眼開的家臣。

可如此昂貴的東西,她怎麼會輕易送人,還是一個試圖栽贓她的陌生男子,難道認出來了?不,不可能,他從未露過臉。

韓尚非小心放下了暗器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着嗓音道:“為什麼送我?你就不怕我用它殺人?”

“暗器本就是用來殺人的,除此之外,它也可以用來防身,偶爾,你還可以利用它的價值,去達成自己的目的。我不知道它在你手裡究竟會發揮什麼作用,我隻知道,你需要它。”

“……”韓尚非掐緊了手心,垂眸道:“你的恩情,我無法回報。”

“很好,我亦不需要。”

*

“玄莊主一句不需要,就把我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韓尚非支起身子,牡丹花後,玄遙閉着眼睛,恬靜的面容上,呼吸平穩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莊主?”

他試探喚了一聲,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又将手搭在卷枕上,俯身細細觀察着她的眼睫。從頭至尾,他的身子都沒有越過那條界線。

“真的睡着了……”

眼睫不被他的注視幹擾,依舊隽戀她月簾,韓尚非縱有千百不滿,也隻噘着唇溝重新躺下,小聲嘟囔道:“在玄莊主眼裡,小呦的過往就這麼無聊嗎?居然能聽睡着。”

“也是,玄莊主見多識廣,一定聽過不少精彩的故事。”

韓尚非黯了黯神色,轉眼望向牡丹花時,不禁啞咽了聲色,将當年未能道出的,而今名正言順得以實施的報答,傾身言予花繡。

“我想說——若你以禁宵相贈,我便作萬燈綴宵,祝玄莊主百無禁忌,誅邪退避。”

興許是餘光裡的燭火昏光缱绻,韓尚非想起了亭中對話,想起她輕描淡寫的“别出心裁”,他輕輕親了親花瓣邊緣的綠葉,翻身時,嘴角帶着笑意。

“下次做個什麼樣式的呢……鳳穿牡丹?——洞房那晚點過。”

“蛇移山海?——點過。”

“悍兔奔月。——能不能有點創新?”

“不禁宵。似融松雪,由上至下點燃,有點像煙花,控制好針長,可燃一夜。——姑且能試。”

他腦海想定了樣式,便又一掃嚴肅,枕上蛄蛹了兩三下,用自以為小心的,不會被發現的動靜,往身後挪了挪,心中滿意,也就噙着笑意入眠海,與夢中月色共安然。

在他身後,緩緩睜開的清醒眸眼,輾轉露出的一隅青絲,神情若有所思。

“下次莫要再拿你胞弟的名聲,為别人頂禍了。”

詩雀驚怔在原地,玄遙回眸看了她一眼,“去年你胞弟剛滿周歲,你帶他來拜過我,而今算來,不到兩歲。”

“……”

詩雀再次低了頭,手足無措地喃道:“莊主對不起……”

“你該道歉的,是你那可憐的胞弟,不是我。”

身影冷笑着走下台階,詩雀讪讪附和了一聲傻笑,随即跟了上去。

“可是,既然莊主一早便知道他不是我胞弟,為何還肯出手幫他?”

想起那匆匆映入眼簾的赤足,玄遙哀了哀眸眼:“他的腳背上,有一顆紅痣。”

“痣?所以……”詩雀恍然掩住了嘴,刻意小聲道:“莊主難道認識他?”

玄遙輕輕搖頭:“不認識。”

“隻是想起故人的孩子,腳上天生長有一顆紅痣。我說生下來就有的叫胎記,她不信我,反而聽信謠言,認定紅痣是邪祟上身,日後會給她們家族帶來滅門之災,要把他殺了。”

“怎會如此?是男孩?”

“嗯,男孩。”

“難怪。那她殺了嗎?”

玄遙沉默了許久,久到詩雀認定了男孩已成井底枯屍,正唏噓時,才開口:“種種原因,沒有殺成。後來随着年歲增長,小孩長得愈發乖巧讨喜,一張嘴浸了蜜,逢人就撒嬌求抱,哄得他母君笑不攏嘴,恨不得每天都将他帶在身邊。”

“這男孩還挺通人性……”

玄遙略帶奇怪的神情,瞥了她一眼,詩雀抱頭打着哈哈,“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察覺出來什麼,才刻意賣乖讨好。别看我胞弟才兩歲,每次我故意冷落他,他都會屁颠屁颠跟在身後讨好我。”

過往畫面一晃而過,玄遙似通曉了什麼,擡指虛虛撐着下颏:“或許是吧……之後,她又來找我,說什麼腳背長痣,一生注定碌碌奔波,她嫌寓意不好,讓我把它祛掉。”

“後來呢?莊主把那顆奔波……哦不是,胎記,祛掉了嗎?”

昏光正濃,視線裡,紅痣依舊灼眼。清早,屋外天色還未亮,玄遙已然穿戴好了朝服,俯身捏着被子一角,輕輕蓋在了那嫌熱而伸出來的腳上,睡夢中的男子察覺到溫暖,喉間哼嗯着,翻身的功夫,又将被子給踹開了。

玄遙:“……”

睡沒睡相,坐沒坐相,臉皮更是厚不像樣。

當初就該把他關進地牢裡好好教育改造。

韓尚非是被冷醒的。

不知道是誰把他的被子扔到地上了,連帶扔的,還有他。

“姐姐……你去做什麼……”韓尚非揉着困倦眉眼,斜斜歪身,靠在了身旁走來的女君腿上,她卻毫不客氣,拔腿離去。

“上朝。”

“嗚……”韓尚非撇着嘴角從地上爬起來,眼中卻已然清醒了七八分,“陛下的病,好了?”

“嗯。”

她好似很匆忙,回答時連步履不停,韓尚非靜靜地看着,鬼使神差喚了一聲:“玄莊主。”

玄遙回眸望去,他穿着蠶絲素紗,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倚在寝門邊,目光緊随。

“何事?”

“你步搖歪了,我幫你扶正。”

大步上前,她仍原地不動,似乎是對他的話信以為真。而當他懷揣着沸騰心思,傾身湊近時,一根手指抵在了心口,将他慢慢推開。

“是小呦這裡長歪了。”

他眼中的一瞬失落,玄遙視而不見,轉身踏入朝晖,擺袖悠悠。

故人之子,當還錦衣玉食,萬事無憂。

其它的,要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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