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推開柏溪雪,哪怕是喘一口氣,但手卻又被對方抓住,反扣在門上。
這下她真的要腿軟得滑下去了。言真覺得自己的嘴唇都被這個不知輕重的人咬腫了,她喘息着,仰頭求助般地看了一眼柏溪雪。
于是柏溪雪扶住了她的腰,再次将她按在牆上。
得到一個受力支點,言真終于松了口氣。好奇怪,她忽然有些慶幸房間沒有開燈,柏溪雪沒有看見她推門而進時,是多麼風塵仆仆的狀态。
她想要像過往與柏溪雪亂纏時那般,做出楚楚可憐的媚态,但不知為何,這次想要搖尾乞憐,卻總覺得心裡有個地方很奇怪。
重新見證天地廣闊,再回到金絲雀籠子,多少都有些困難。
言真不知道這樣複雜的心緒是否會随着氣息起伏流露,因為柏溪雪再一次低下了頭。
這一次她的吻來得更咬牙切齒一些。原本就紅腫的唇瓣被她含在嘴裡,帶來酥麻的痛楚。柏溪雪的手指拂過她的鬓發、眉毛以及未着脂粉的臉頰,似乎同樣帶着一點複雜的意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呼吸噴在言真的鼻尖,終于緩緩離開。
“開燈吧。”她聽見柏溪雪低聲說,不知道為什麼,言真覺得她聲音有些啞。
她聽話按下開關。
啪。
燈亮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眯起眼睛。直到視覺适應光亮,才今天第一次看清對方的身形。
言真承認自己有些愣住。
柏溪雪今天竟然穿得很樸素。沒有做任何造型,隻穿着自己代言品牌的運動外套配牛仔褲,長頭發大概是剛剛洗過,又黑又亮地垂下來,長直柔順,像個高中女孩。
但她眉目間仍有一種冷凝的豔麗,未施粉黛的臉轉過來看言真,黑曜石般的眼睛又冷又亮。
随後,美貌大小姐臉上出現了明顯的嫌惡:“你看起來髒死了。”
柏溪雪用手捂住口鼻:“我站在這裡都要灰塵過敏了。”
一個私闖民宅還對騷擾住客的人有什麼資格這樣說!
言真有一瞬間真想罵她。
但很快,她又忍住了。因為她想起自己确實給過柏溪雪自己出租屋的鑰匙。不過當時言真認為這隻是一種柔順的投誠,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柏溪雪當真會大駕光臨。
世界真是很魔幻。
但為了給大小姐面子,她還是很有禮貌地沖過去,拍了拍沙發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畢恭畢敬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柏溪雪終于屈尊降貴地坐下來。
屋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個場景其實有些好笑的,關燈時兩個人還這樣吻得昏天黑地,一開燈,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假裝不熟。
言真在心裡抓耳撓腮了一會。也不知道是因為人在她家,讓她總有種當主人招待的責任,還是柏溪雪今天看起來過于人畜無害,隻看一眼,都覺得把這樣一個漂亮的女的晾在那兒是種犯罪。
她認命,老媽子似蹲下來,先是在鞋櫃裡拆了一雙新的毛拖鞋給柏溪雪,又問:“你渴嗎,要不要喝水?”
柏溪雪擡頭,臉色還是冷冷的:“有什麼水?”
有自來水和燒開的自來水。言真沉默了一下,開始後悔問這個問題。
她知道柏溪雪嘴巴刁,水隻喝某個V打頭的牌子,最讨厭依雲,據說是有一股子水垢味。
言真默默打開冰箱:“有農夫山泉……還有……呃,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喝燒開的農夫山泉。”
柏溪雪:“……”
“那、那我幫你外賣買一瓶愛喝的吧?”
“不用了。”
大小姐徑直走過去,接過言真手裡的水,擰開就喝了一口。
隻剩下言真站在原地驚恐——柏溪雪今晚不對勁。
但不對勁在哪?她也說不上來,房間中隻有柏溪雪将礦泉水瓶放下的聲音。
想了想,言真又問:“你餓了嗎?要不要我給你找點吃的?”
“不餓。”
“要不要看點什麼?”
大小姐臉像冰塊,不知道臉色給誰看:“不看。”
這是在幹什麼?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欠了柏溪雪錢呢?
雖然她确實欠了柏溪雪錢就是了。
言真低頭在心裡畫了個圓圈,打定了主意。
這樣久别後沉默相對的戲碼,其實她也熟流程。
她默默脫下了沖鋒衣,隻穿一件薄薄的裡衣,就往浴室走:“那我先去洗澡了。”
“指甲刀在床頭的小抽屜。”
走到浴室門口,她換上拖鞋,把褲子和衣服都扔進髒衣簍。隻穿着内衣,打開花灑,在等待熱水到來的間隙,将頭發放了下來。
然後,她一轉身,再一次被柏溪雪抱住。
浴室的門在身後關閉,透過鏡子,言真看見身後柏溪雪的眼睛。
她又吻了過來,細膩的肌膚接觸掌心,吻像奶油一樣融化。柏溪雪的呼吸噴在言真肩頭,聲音輕輕的:“難道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的嗓子聽起來甚至啞啞的,還有一點鼻音的悶。不知道的還以為,誰讓大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張價值不知道多少位數的漂亮臉蛋,就這樣擱在言真的頸窩處,直勾勾地看她。
而言真被抵在冰涼的洗手池邊,發現自己很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