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投的忠貞就這麼植在了深山裡,榮或落都不見,隻留告于碧樹,宛若另一番的天長與地久。
于是,他便也終于能披星戴月地做了一回趕路人,将猶沐風塵的果樹放下,把戒指放下,把過往歲月放下,把自己的一顆心也放下。
如果真的這麼輕易,事情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雲雀摸了摸橘樹的葉子,這樣默然地想着。
——我不曾在山間看過一個人練習,不曾牽着他的手下山,不曾與他比試,也不曾與他共枕同眠。
我不曾交托刀劍,不曾為他念過故事,不曾與他深夜交談,不曾和一個人看老電影,不曾送過他振袖。
我不曾擁抱他,不曾背起他,更不曾親吻他。
我們沒有一起度過十四年。
可是我第一次去埃塞俄比亞,奔赴千裡去到沙漠的腹地,是為尋找那隻狸子。
躺在病床昏迷不醒的時候,心裡卻在想,他是哭了嗎,真的假的。
我不喜歡上世紀的文藝電影,我看不懂人們的幸與不幸——我隻知道在地球的夜晚裡,所有夜晚裡,我盼望他在我身邊。
“我回去看了,山上橘樹仍紛紛,細花盛開一如落雪。”太陽升起來時,那青年人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不知道在那場大雪之中,你有沒有嗅到橘花香氣。”
“反正你們狸子鼻子都很靈,對吧?”
潔花飄砌,蔌蔌清香細。這樣獨絕世表的落花,宛如佳人舞裙回雪,碧玉眉心媚臉蓮。
旁邊引來的活水靜靜流動,一筒靛藍,花瓣漂流春川。
“且慢行,秋水潺潺,楓葉滿地……”
輕輕打起拍子,雲雀恭彌回憶着舊日的情形,一字不差地吟述了出來。
“今晚,也來我夢裡吧。”
橘花的香氣,又寂寞地落了他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