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欸——？”這位也算是見識不少的風紀委員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反應，剛要開口又聽對方自顧自地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我隻是不喜歡這兒。”中原中也平淡道：“它連普通人的生存空間都會擠壓，最下層的人怎麼辦呢。”

“這雖然和我沒什麼關系，但是在得知學園都市對超能力的态度時，我多少也有些惱怒。”他頓了頓，“所以你試圖聯系克隆人的素體來這裡也可以理解，你隻是有一顆公理心而已。”

“……這都被您發現了啊，看來我的撒謊技術還真是有待提高。”低頭凝視着腳下密集的高樓，初春飾利有些難為情地小小聲說：“因為在解構那孩子的底層代碼時看見了禦坂學姐的信息，所以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告知她這個消息，但礙于我不是體能極佳的類型，所以也隻是想隐秘地行動來着。

不過，雖然傳遞失敗了，但觀察到最後之作有被好好對待，感覺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呢。”

“啊、确實很聰明呢。”中原中也輕笑着回應，“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你回去後如果告訴那位電擊使的話，也可以。我沒有阻攔你的理由。”

“……我明白了，”這位常盤台中學的學生稍稍沉默，在緩慢地降落後颔首向青年表達了謝意，卻又不免有些擔心：“但願這次的事态不會給禦坂學姐帶來大麻煩。”

恐怕已經帶來麻煩了。目送着對方安全進校後中也眨眨眼，想：尤其是在最後之作明顯也接納了一方通行了之後。

老實說，他阻止初春飾利在彼時的情景下叫來禦坂美琴沒什麼别的理由，隻是怕兩位lv5見面後産生一連串不良反應，現在覆寫已經結束，就更沒什麼好插手的了——許多人的血已流淚已盡，就先端看着，世事如何順理成章地将其彙至一處吧。

而一方通行……

這個人其實并不真正在乎與禦坂美琴再對上的後果，卻還是順應自己語言裡的暗示提出了替代方案，甚至是相當于直接向少女黑客揭示了自己能力的一角。他原來是這麼聽話的類型嗎？

……還是說，最後之作的出現，已經從根本上動搖了他對鬥争的概念呢？

此時此刻，已經重新回到研究所的橘發青年靜靜站立在門外，濃密的睫毛在臉龐微微留下扇形的剪影。

而盡管中也并不想承認，但他降臨此世後的第一縷好奇心确實早已聚焦在了最後之作與一方通行身上。他對故事的結局向來不過分執着；如果他太執着，他又要如何走過人生的海嘯呢？

但當他半途跌進這個“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時，卻感到一陣不可自抑的攬境自照之感，他不清楚這種感覺是怎麼産生的，但如果讓作為局外人的我們把時間戰線拉長，在之後的日子裡，我們也許能從形形色色的禦坂克隆體裡找到答案。

每一個從實驗室裡走出的孩子，都像是一個人生的對照組。如果當初被父母找回來了，他們一家也許過得就是禦坂美琴和妹妹們的日子，如果接受了魏爾倫，他過得就是一方和番外個體的日子。魏爾倫沒來但旗會還在，他過得也許就是桃莉的日子。

……如果他早早死去了，那麼他過的就是那些為計劃犧牲的妹妹們的日子，沒來得及體驗太多，卻離去的太早。

可是最後他誰的日子都沒過成。中原中也，他隻是過成了自己的日子，與衆人背離、任流言來去，倒下，又再次站起來的日子。

也許某一天當他回首前路，他會驚奇地意識到自己的人生竟可以擁有如此多的分枝。那時，青年便可以一邊吃着栗子蛋糕、一邊對最後之作說：

“我們居然已經走到了這裡；挺不錯的，不是嗎？”

那個時候、在他的臉上，

一定挂着一抹閃閃發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