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兮搖收回視線,将劍别回腰間:“那我們繼續走吧。”
林祈安這個處理結果已經算很好了,至少吓唬這些地痞流氓,想來還是夠了的。
婉玉忙欠身行禮,也算明白了二人未明說的好意,謝道:“多謝二位出手相救。”
林祈安伸手扶起她,聲音裡略含歉意:“其實也要賴我才對。”沒考慮清楚。
婉玉連忙搖頭,說道:“姑娘切莫如此說,你既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又幫我打跑了劫匪,該是我感激不盡才對。”
怔愣片刻,林祈安沖她笑了笑。
三人繼續前行,不久便到了婉玉家門口,茅草鋪頂,木枝做欄,很平常的房屋樣式。
婉玉正準備邀二人進屋喝杯茶水,忽然自屋内飛跑出來一個半大的少年。
他目含憂色,見到婉玉後,神色才稍作緩和。
接過她懷裡的琵琶,關心道:“阿姐,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婉玉見了家中親人,目光變得柔和,“有事耽擱了,”她攀着弟弟的肩膀,輕推了一下,“快謝謝這兩個姐姐,她們幫了咱家很多忙。”
雖不知到底是什麼忙,但他很利落地拱手鞠躬,誠摯道:“謝謝各位。”
婉玉摸着弟弟的頭,又道:“兩位快随我進屋吧。”
弟弟面色有些羞紅,顯然他不太喜歡在外人面前還被姐姐當小孩似的摸頭。
林祈安婉拒道:“進屋倒不必了,我們後面還有事。”
婉玉不好再邀,便隻好點了點頭。
屋裡傳來陣陣咳嗽聲,聽起來是個男人的聲,婉玉忙掏出買回的藥,拿在手裡,急切問道:“阿爹吃過藥了嗎,怎麼咳得這麼厲害?”
男孩往裡看了一眼,很快解釋道:“吃過了,就是有些擔心你。”
婉玉聞言眉色一松,随即又是一片愧色。
林祈安默默看了半晌,感慨似的道:“婉玉小姐很是辛苦。”
婉玉擡起頭微有些詫色,繼而又笑道,“不辛苦,”她轉而撫了撫弟弟的肩,沒再摸他的頭,眉眼溫柔,“一家人都在一起,沒什麼比這還幸運的了。”
林祈安神情微微一滞,随即也展顔笑道:“有道理——那我們就告辭了。”
似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婉玉忙問:“姑娘要去哪裡?”
“西城的一處宅子。”林祈安有些疑惑。
婉玉輕呼出口氣,手指了一處:“那姑娘可以走這條路去,會快一些。”
“多謝。”
這邊告完辭,林祈安兩人就依婉玉所說的那條路回去。
半途中,居然碰到瞿尚他們兩個,與其說是碰,更不如說是對方在那裡等。
瞿尚見到兩人身影,擡高手示意:“喲,回來了?”
風兮搖點了下頭,有些好奇:“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會往這邊回來。”
瞿尚展顔笑了聲,賣關子道:“喏,你看祈安。”
見衆人目光聚過來,林祈安也有些疑惑,垂頭看了看,真覺得沒什麼異常,餘光卻又瞥到一個東西。
她動作一頓,彎腰從裙擺将東西摘下來,放到手心看了眼,有些咋舌。
林祈安走到江榭辭身邊,将東西停到他的手背上,無語凝噎:“你的赤蝶,還給你——下次至少說一聲。”
不然搞得跟個變态一樣。
那赤蝶林祈安發現的時候,它正挂在裙擺上,在月色下打着圈,還怪活潑的。
“你生氣?”江榭辭從赤蝶上收回視線,目光停到她的臉上。
“這有什麼好氣的。”林祈安詫異撇他一眼。
于林祈安來說,在這個保命為主的世界裡,這個赤蝶說不定還能及時搬來救援,那點隐私不隐私的意識也沒有那麼強烈了。
許久,江榭辭勾了下唇角。
林祈安目光微頓,又從他臉上移開,有些面無表情。
其實江榭辭笑的時候,唇角會有兩個很淺的笑窩,看着還……怪好看的。
這條路要經過一個胡同,走了許久一直都是牆壁,看來是一個大戶的府邸,可又能從它高高的牆頭上看見成叢的雜草和青苔來,透露着幾分無人的衰敗。
幾人正走到那府邸的一處側門,那門扉早已失去鮮豔的顔色,門闆幹枯而脆,是敲上去能掉木粉的那種程度。
“你們聽見了嗎?”瞿尚乍然出聲。
林祈安停下腳步,問道:“聽到什麼?”
不待瞿尚回答,林祈安自己也聽到了,她皺了下眉,聲音從這府裡面傳出來的。
那聲音嘶啞又透着幾分嗚咽,似哭又似笑,歇斯底裡又悲痛欲絕。
風兮搖側耳聽了片刻,肯定道:“有人在哭。”
這府邸一看就許久沒人了,怎麼會有人哭呢,還哭得這麼驚悚。
瞿尚眉梢一挑,問道:“咱進去瞧瞧?”
風兮搖這邊還在思考可能性,瞿尚那邊已經推門并邁了條腿。
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随後又從門軸處斷裂開來,門直接斜了一半,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裡顯得尤為刺耳。
瞿尚推門的動作一僵,急忙回頭看向衆人:“我都沒用力,它自己就裂開了。”
林祈安一下拍了他的肩,直接越過他,然後進去了。
見此,瞿尚緊随其後。
江榭辭瞥了眼還在那處糾結的風兮搖,也跟着邁腿進去了。
大家一起待久了,本來也不是些忸怩的人,素質這塊也是該有則有,急轉直下。
風兮搖猶豫許久,也跟着進去了,進去時還不免很快掠了眼那慘兮兮的門。
“唐突了。”她飛快道。
如果确實有什麼變故,那至少還能及時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