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山一帶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因遭過大規模戰争,低矮植被比較稀少,活下來的都是百年大樹。
這一片地表岩石形成溶溝,縱橫交錯,越是靠近主峰,石芽和石林越是密集。
裝甲車底盤再高,行駛中也颠簸得厲害,隻能停在八百米開外。
祁紳把車停好,轉頭囑咐羅伯柏希做好防護,才攬上智腦下車,第一時間對着空氣嗅了嗅,沒發現有什麼特殊氣味。
羅伯柏希戴好手套和防護罩,從副駕下來,車門剛關上,轉頭就見一隻猛禽異獸從天而降,直擊他正面。
這是隻二級變異黑雕,巨大身影沖刺而來,急速下足以把人切成兩半,他下意識擡手劈下一道閃電。
烏雲驟起,一聲驚響下,這道猛禽身影瞬間消散。
祁紳聽到動靜轉頭看去,見羅伯柏希一臉警惕地四下打量,頓時失笑,“不是吧,你也被吓到了?”
“這影像太真實了。”羅伯柏希環顧左右,無奈輕歎。
這一片放眼望去道路崎岖,他們停車處整體地勢平坦,卻有一道深一道淺的溶溝,下車後腳下就踩不着一塊平整的地方。
除此之外,衆人一下車就落入異獸群中,對于初次接觸獸群的學生來說是個巨大挑戰。
除開天上飛的二級變異黑雕,地上跑動的多數是一級變異灰狼,它們身上的毛發與被腐蝕的血痕清晰可見,雖然知道是假的,但被它們幽深的金色瞳孔盯着時,還是忍不住渾身一哆嗦。
一衆學生下車後朝着祁紳靠近,小心翼翼避開腳邊異獸。
祁紳瞅他們那個慫樣,恨鐵不成鋼,一腳踢向腳邊的獸影,把影像給踢沒了,又問他們:“有那麼可怕嗎?”
衆人才發現還能這樣,于是紛紛搖頭,這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帶上裝備,集合!”
為了不浪費彈藥,基地提供的訓練裝備是激光劍,槍械分配得少,隻用來應對突發狀況。
赫斯從直升機上下來,下意識抱頭蹲下躲避頭頂上飛過的異獸,擔驚受怕地嘀咕兩聲,“這要是混進一頭真的,誰能分辨得清啊。”
“膽子這麼小?”盧卡斜觑他兩眼,嘲笑的語調讓人不爽,赫斯當即就回怼:“我隻是需要時間适應,你還敢笑話我,剛才是誰被吓到雙腿發抖的!”
“你……”盧卡被怼到語塞,撇了撇嘴。
祁紳的聲音再次從耳麥中傳來,“你們倆嚷嚷什麼,還不快集合。”
二人連忙跑過去。确定人員到齊,祁紳領他們往中心區域走,指着邊上經過的異獸大緻講解。
“利維山出現的一級異獸有灰狼、鬃獅蜥、眼斑巨蜥。灰狼不用我多介紹,你們看也看得到,它數量最多,耐力和咬合力極其強悍。”
“現在能把影像一腳踢散,是因為山谷默認模式為觀察模式,調到訓練模式後,可能你們需要砍下去兩三劍,才能把它徹底打散。”
“鬃獅蜥體型小,五十厘米左右,極易隐藏在石林中,偷襲更容易得手,但它們殺傷力不大,身上棘刺無法紮破你們的防護服,對你們造不成傷害。”
“看那隻,眼斑巨蜥。”祁紳指向一塊石芽,上面趴着一隻身上布滿眼睛一樣的斑點的蜥蜴,體型約摸兩米長。
“這家夥非常危險,短距離沖刺速度快,咬合力強,至少能咬穿防護服。它嘴上細菌不少,毒素也不少,影像沒有污染,但如果是真實異獸,它們攜帶的污染比其他異獸嚴重得多。”
“變異後這些異獸的軀體都十分堅硬,攻擊腦顱依舊是最有效的方法,尤其眼睛最為脆弱。”
他們走着走着,坡度向上,腳底下已經無路可走,全是冒頭的石芽,一不小心就有崴腳的可能。
有些石頭甚是尖銳,磕碰一下還挺疼,不免有學生産生不滿情緒,“老師,這地形為什麼不改一改?路都不好走。”
聯邦花費大量精力整這樣一個實訓基地,為什麼連路都不修一下?這是不少人心中的疑惑,隻不過有的不敢提。
祁紳瞟人群一眼,繼續往前走,語氣平淡地解釋:“異獸不會每次都在一馬平川的地方跟我們厮殺,适應任何環境對一個士兵來說也是件重要的事,基地不會特地在這山谷打造一片安逸廣場。”
他停在一塊石頭上,擡手指向前方,示意衆人看。
“你們過來看那座高塔,主要是連接信号與供電。整個日蝕山谷有四十二座,每三到四座高塔相互連接,信号覆蓋的範圍内,異獸影像會循環出現。”
衆人迅速跟上去,才發現在他這裡已經是坡頂位置,再往前開始下坡,而這個高度視野十分開闊。
視線穿過前方兩座低矮山頭,見遠處山頂上确實有座信号塔,它矗立在最高峰,像一座高樓頂着一輪圓月。
這裡差不多就是利維山中心區域,祁紳沒再前進,示意大家可以原地休息,觀察一下周圍異獸。
羅伯柏希站在坡頂,目光往下看,仿佛陷入沉思,沒聽到祁紳的話,直到祁紳走近他才反應過來。
“在看什麼?是不是累了?”祁紳問。
“沒有。”羅伯柏希微微一笑,有意避開祁紳的目光,往旁邊走去,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他不說,祁紳順着他視線往下方看,見下方是個低窪地,圓潤的石芽露在地面,夾縫中長出點野草。他腦海裡忽然一閃而過一個畫面。
那片腥紅刺得他差點應激,不由得閉上眼轉身就走,心裡閃過無數羊駝。
瑪德,見鬼了!
誰安排的順序,第一天就給他分這個地方。
祁紳心裡暗罵兩聲,不想再看,也不想再想起他死亡的畫面,幹脆拿出智腦打算上課,不給這群小家夥休息的時間了。
盧卡蛐蛐兩聲,趕走一隻小蜥蜴,随後坐到它原來趴伏的石頭上,轉頭看向祁紳,“祁紳上将,這裡既然完好保存當時的異獸影像,為什麼沒把人和魔法師留下?”
剛打開智腦的祁紳:“……你是活閻王嗎?要看着那些人一次又一次死亡,那過程有多凄慘你不知道?”
盧卡頓時無言以對,咬了咬唇,臉色青白。他确實沒思慮周全,隻想着如果留下影像,是不是就能看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