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回到桃花林已有數月的江詩婉,每日看過書後,都會去那大片的桃花林處休憩。
坐在一片桃海之中的她皺眉望着前方,她的右腿支撐着樹幹,左手拿着酒壺,神情有些憂郁。
她已經從大理寺回來數月,為了能以正式的身份再次出現在大理寺,她已經苦讀數月。
這片桃林算是她的第二故鄉,除了這個地方,她已經沒有别的去處。
那個負心人已經來過此地,未見她身影,于是留了一封信給她。
“婉兒,你在這裡啊,讓阿娘好找。”
正當她暗自失神時,卻突然瞥見樹下謝司珩的娘正站在樹下面帶微笑地擡眼望着她。
他的親娘一直有病在身,隻見她神色憔悴,面容枯槁,活似一根麻杆戳在那。
瘦骨嶙峋的樣子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粗布麻衣下包裹着她那瘦弱的身體,寬大的袖口裡露出她那纖細的胳膊。
她正伸出雞爪般的手交叉疊在頭頂遮住刺眼的陽光。
“婉兒姑娘,珩兒過陣子要接我去京城啦。”謝司珩的娘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江詩婉聽後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阿娘,真好,你就要脫離苦海了。”
說完她從桃花上輕輕一躍而下,樹上的桃花随之簌簌而下。
“恭喜你,阿娘。”江詩婉自打六歲與謝司珩相識也認下了他的娘。
十年前,謝司珩的娘親見她與兒子青梅竹馬甚是般配喜不自禁,心裡早就默認她是自己的兒媳了。
隻是天公不作美,誰能想到她的兒子竟然做了上門女婿。
江詩婉拉過她的手,違心說出這句恭喜。
她實在不忍心打破謝司珩娘親的美夢,她的兒子終于蟾宮折桂,前途一片光明。
他的娘親苦了有十年之久,現如今終于得償所願,她怎能忍心告知她實情呢?
他的兒子實在是個混蛋,是個畜生。
自從他入贅到葉府邸,攀上葉首輔這個高枝後早就把她的娘親忘了。
“诶,說來也真是可惜,想當初如果你與我兒早些成親就好了,都怪我。”
他娘提起這事一臉的可惜,忍不住用衣袖擦了下眼角。
“阿娘。”江詩婉聽到她的話,内心一陣心酸。
“做妾實在是委屈你了。”
他的娘親臉上帶着歉意略有為難地說道。
江詩婉猛地搖了搖頭,眼裡噙着淚:“阿娘,司珩我們有緣無分,若是不嫌棄日後就當您的女兒吧。”
他娘聽後忍不住把她摟進了懷裡:“丫頭,你受委屈了。”
江詩婉聽到這話哽咽了一下,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待阿娘再次見到他,定為你讨回公道。”
他娘此時也甚是激動,一副為她打抱不平的模樣。
江詩婉卻感動地擦了下淚水搖着頭。
兩人感慨過後,謝司珩的娘從挎着的籃子裡顫顫巍巍拿出了一封信。
“婉兒,娘不識字,這是珩兒的來信,你念給我聽。”
她突然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江詩婉急忙把虛弱的她攙扶到了桃花樹下,展開信封那熟悉的字迹撲面而來,字迹未幹甚至還能聞到墨水的
味道。
看過信内容的她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這謝司珩也太不是人了,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忍心把唯一的親娘扔在這荒無人煙的桃花林。
“婉兒,怎麼了?珩兒到底說了啥?”
他娘見她的神色不對,有些急了。
江詩婉雙手緊緊地捏着這封信,内心五味雜陳,一時未想好該用什麼樣的措辭來解釋信上的内容。
她緩緩回頭看了她一眼,她那熱切期盼的眼神一時讓她支吾起來。
“婉兒,是不是珩兒要接我去京城了?”她急切地搖晃着江詩婉的肩膀,焦急地盯着她。
江詩婉木讷地點着頭回應着。
謝司珩的娘見到她點頭,頓時喜形于色,仰頭望着滿天的桃花林一陣感慨。
“感謝,感謝老天爺。”
她激動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抱在胸口閉上眼睛享受着這難得的喜悅。
江詩婉見此有些于心不忍,卻又無可奈何。
“去那邊看看—”
突然桃林裡隐隐約約傳來聲響,江詩婉緊張地直起身子,側耳傾聽着不遠處的動靜。
“不用緊張,隻是一些尋人的官兵,剛剛阿娘前來尋你已經見過他們。”
謝司珩的娘聽到聲音也急忙睜開眼睛,見身邊的江詩婉神色慌張,急忙拉過她的胳膊安慰道。
“尋人?尋找誰,都尋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了。”江詩婉眉頭一皺,感覺事有蹊跷。
她見阿娘卻并無在意,隻是笑了笑:“如今朝廷動蕩不安,從皇宮裡傳出妖星現世的傳聞,他們當然緊張。”
江詩婉頓時恍然大悟,自己在桃花村待久了,與世隔絕這麼久,早就與外界失去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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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清蓮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