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慕涵和秀秀一起種種菜養養花,順便和珍珠燕計劃計劃偷命珠的事情。
日子安靜又美好。
直到一批人停在了莊子門口。
“妹妹,好久不見。”慕清胥對她笑得意味深長。
經過小半年的曆練,他的身形清減了些,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之色,鋒芒卻更盛,眼底的那道陰鸷也藏得越發好了。
慕涵神色如常,一身布衣,平靜地看着他。
“爹也太狠心了,竟讓妹妹在這麼清苦的地方生活,我剛好回京述職,妹妹跟我一同回去吧。”
慕涵拍了拍布衣上沾染的塵土,淺淺一笑,“這是丞相爺的意思,也是你父親的意思,怎好違逆?”
“爹對你向來嘴硬心軟,現在肯定氣消了,我帶妹妹回去也是順了他的意。”
說罷,慕清胥示意兩個手下上前。
一副慕涵不跟他去他就要“硬”請她去的架勢。
慕涵笑盈盈地說道:“哥哥且待我收拾好東西。我東西不多,很快的。”
那兩個手下這才停下腳步。
秀秀要跟她一起收拾。
慕涵對她說道:“你先在這裡待着,過陣子相府會派人來接你的。”
秀秀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後終究還是看着她一個人上了馬車。
小姐說的是“相府會派人來接她”,不是“她會派人來接她”。
她是不是不要她了?
可是,大少爺顯然是有意給小姐設套子,如果跟着她去的話,萬一又上演像上次隋小姐在織金閣外故意給人難堪的一幕…被人指指點點看笑話的事情,她實在是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慕涵大概能猜到秀秀的想法,不過她并不在意。
一人一個包裹就上了馬車。
馬車簡陋,一路搖搖晃晃颠來簸去。
簡直就像是故意折磨人。
慕涵掀開車簾,喊道:“停車。”
周圍響起一陣男人的調笑聲。
慕清胥扭頭看向她,挑眉道:“這在外面的條件不比在京城的好,妹妹養尊處優慣了,可是受不住了?乖,忍着點,别叫哥哥為難。”
慕涵沒聽他說話,掏出匕首,幹脆利落地将套馬車的繩子割斷。
一片寂靜,慕清胥皺着眉頭,剛要發難。
慕涵對馬夫說道:“我騎這匹,你騎那匹。”
她選的是兩匹馬中明顯佝偻的那一匹,率先翻身上了馬。
這倒叫馬夫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慕清胥似是想通了什麼,神情舒展開來,沒再阻攔。
一群人不緊不慢地向京城的方向去。
一群男人,隻除了慕涵一個女子。
他們有說有笑,言語間葷素不忌,就好像跟她之間存在一道天然的邊界。
而這道邊界隻為了束縛她、孤立她而存在。
慕涵安安靜靜,像是察覺不到一般。
進了城之後,她所受到的注視越發多了起來。
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混在一堆男人中間,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姑娘什麼來曆?混在一堆官爺中間?”
“身上沒有鐐铐,還能騎馬,看着也不像是犯人。”
“怕是充公用的。”
“一個姑娘家真不知羞,和一幫男人厮混在一處。”
“跟着官爺多享福,那點臉皮算什麼?”
一個衣着華貴、相貌明顯異于普通人的男子突然從旁邊的酒樓中奔出,向慕涵張開手臂。
他臉上的歡喜似是真心,卻顯得怪異而癡傻,“娘子,嘿嘿,你是我的新娘子。”
旁邊人的議論聲頓時小了下去,但更加密密麻麻。
”這是不是郭府那位傻公子?”
“那傻公子還口口聲聲喊新娘,原來那女子是相府大小姐?!”
“好端端的小姐還出來抛頭露面??”
“許是不想嫁傻子,情願在街上相看有沒有合适的情郎呢!”
“也能理解,畢竟嫁進郭府這輩子可就毀了。”
“也不一定,如果熬到老太妃過身,那郭府不就是她當家作主了!”
“郭府那麼多旁支,也就老太妃陣得住,真要是有你說的那一天,這對傻鴛鴦怕是要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作孽啊,相爺如此狠心,将女兒嫁進這樣的人家。”
“你就知道家長裡短,人家相爺的眼界豈是咱這種平頭老百姓堪比的。”
“相爺何許人也,有相府做依靠,這小姐便是嫁進火坑也沾不到一點灰。”
“但你别忘了,這小姐可不是親生的小姐。若真是親生的,哪舍得讓她嫁進這樣的人家?”
“話說當年郭家公子調戲相府小姐的事情,你們可還記得?如今這兩位主人公就在我們面前呢。”
“哈哈哈,孽緣也是緣。”
“那人是相府大公子吧?就這麼看着?”
慕清胥還真沒打算冷眼旁觀。
他熱鬧聽夠看夠,準備說話時,卻被慕涵搶了先。
慕涵用馬鞭抵着郭世安,防止他抱住自己的腿,面上笑得溫和有禮,“郭公子,三年未見啊。”
郭世安臉上永遠一副反應不過來的表情,口齒也不甚伶俐,“見過?”
慕清胥打馬上前,插了話,“自然是見過的。”
“郭公子很喜歡我妹妹?”
郭世安連連點頭,“嗯嗯,喜歡娘子。”
“既然郭公子有心,那這婚期要不要提前,就全看郭公子的意思了。”
郭世安拍起手來,臉上笑容堆疊得像皺巴巴的初生小狗,“提前!提前!”
慕清胥笑了幾聲,一副開懷模樣,“那相府便靜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