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懂。”賀霄雲靠到沙發上,有點嫌棄:“如果感情非要這麼麻煩的話,我很感激自己的明智,沒有去碰,依我看,反正現在你們也沒公開,他也還沒出櫃,退路很多,照我看,不如分了算了,免得在這裡糾結。”
淩盛卻聽着他的話,眉頭微微一動,似有所感。
退路。
他突然就想起那天江琛走的時候留下的那句話來。
他真的是在給江琛留退路嗎?
是的,每次提到出櫃的時候,他總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但人總是最善于自欺欺人。
他不止是給江琛留退路,更重要的是,他也是在給自己一個警告,他怕太投入,太沉迷,太喜歡,終有一天會重複同樣的傷痛,所以他一邊喜歡,一邊後退,他渴望江琛來愛他,又怕自己太愛他。
這段關系裡,好像一直是自己在包容着他,但江琛又何償不是在包容着自己的自私呢?
想到這些,淩盛突然就有點坐不住了,他問賀霄雲:“江琛在哪裡?”
賀霄雲看到他狀态突然變了,也沒問為什麼,隻譏嘲地笑了一下:“你男朋友你問我要?”
淩盛沒理會他的譏諷,賀總今天能屈尊來開導他,就已經在他的行為準則裡放低了身價,受點嘲諷無所謂,他心中開闊了不少,很真誠地說:“謝謝。”
“謝我什麼。”賀霄雲并不想承認:“謝我勸你分手?”
淩盛自動忽略字面意思,站起來說道:“賀總,我可能需要處理點私事,明天能請一天假嗎?”
當淩盛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接電話的卻不是江琛,而是另一個年輕的,柔和的男聲。
“你好。”
淩盛稍稍頓了一下,說道:“我是江琛的朋友,他現在在您身邊嗎?麻煩他接一下電話。”
那邊的人微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在我這裡,他喝醉了,現在還在睡覺,我現在去叫他。”
喝醉了?
江琛連酒都喝的少,甚至還時不時勸他别喝酒,說傷胃,怎麼會喝醉了?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他輕歎了一口氣。
那邊的人聽到了他的歎氣,連忙說道:“淩總,你不要誤會,我們隻是朋友。”
能讓江琛信任到喝醉了睡到人家家裡的男性朋友,淩盛很快就篩選出來了:“你是房星?”
房星有點詫異,但很快就想到了江琛肯定是和淩盛說過,他說道:“是的,淩總,你現在要來接他嗎,我去叫他。”
“讓他再睡一會兒吧,我過去了再叫他。”
淩盛到房星那裡的時候,也才六點半,外面雪停了,月光出奇地好,房星将他帶到次卧,剛打開,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酒味兒。
淩盛沒開燈,借着房門打開時,客廳的燈光照過去,房間收拾的很幹淨,所有的酒味兒都是從床上睡着的人身上發出來的。
江琛趴在床中間,身上蓋着被子,半張臉埋在枕頭裡,隻露出半張沉睡的臉,但哪怕是睡着了,眉頭卻依然皺着,像是做了什麼惡夢,又像是本來就睡的不安穩。
房星默默地走了出去,回了主卧,他沒關門,讓客廳的燈光能照一點進去。
淩盛坐到床邊,在松軟的枕頭上按了一下,讓他被枕頭捂住了一半的鼻子能更好的呼吸。
但當他的手指靠近江琛的鼻子的時候,江琛突然聳了聳鼻子,睡夢中朝着他的指尖靠近了過去,像隻聞到了肉味兒的小狗。
睡夢中也循着味道在走。
淩盛不自覺地露出了一點笑來,伸出手指刮了下他的鼻子。
江琛本來就睡的不好,這幾天總是要靠着酒精才能睡着,他半夢半醒地感覺自己好像聞到了淩盛的味道,又感覺有人在碰他的鼻子,他伸手就将那東西按住了。
可才一按住,就感覺不像是蚊子或者是被子。
像是手。
上面還有淩盛味道的手。
這個夢還不錯。
江琛突然就感覺鼻子發酸,把那隻手拉到了臉側摩挲着,眼角竟然流出淚來。
“小琛。”
還能聽到聲音。
真是個好夢。
江琛閉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心想,要是能夢到人就好了。
被他抓着的手突然掙紮起來,江琛連忙死死抓着,生怕自己一松手,手也好,人也好,就都走了,夢都夢不到了。
這麼一掙紮,他就給徹底醒了,結果一睜眼,就看到自己手裡真的抓着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因為他太用力,整個手包括手腕子,都已經被他抓紅了,他順着手腕往上看,就看到一張心疼混着無奈的臉。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