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眸光一沉,指尖輕敲案幾,低聲道:“奇怪,怎麼連阿九都不見?”
常傅見狀,也覺不妥,當即出門詢問閣中他人。
恰逢蓮花抱劍而來,她見常傅神色匆匆,略帶不解,便問:“常叔,您這是急些什麼?”
常傅連忙道:“今日閣主召集十大首領,怎的一個也不見蹤影?”
蓮花聽罷,眼角微挑,随即翻了個白眼,擡手擦了擦劍刃,漫不經心地答道:“常叔,您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吧?十大首領今日怎麼可能來?”
常傅怔住,連忙追問:“為何不會來?莫非我忘了什麼重要之事?”
蓮花歎了口氣,瞥了他一眼,見他神色間全然茫然,方耐心解釋道:“閣主不是早下令,十月裡讓十大首領齊聚墨河圍剿司法大人梧清嗎?”
蓮花知道司法大人梧清,也知道閣主最喜歡的人是師姐,但她并不知道司法大人梧清是閣主的師姐。
常傅聞言,頓時臉色煞白。
他心底一顫,冷汗瞬間湧出,喃喃自語:“竟有此事,我竟忘得一幹二淨......”
蓮花見他如此模樣,甚是費解,卻也不以為意,隻當他是小題大做,自顧自吹了吹劍上的塵土。
而常傅心内卻已翻江倒海。
玉樓閣下令從未有過收回的情況。
而最要命的是,他竟忘了提醒公子這道命令的存在!
他哪裡敢将此事告知宋玉?
思索片刻,他眼珠一轉,忽然對蓮花道:“蓮花,你不是一直惦記那株赤月花嗎?”
蓮花聞言,手中動作一滞,随即轉頭,目光亮晶晶地盯着常傅:“常叔,你願意給我?”
常傅幹咳一聲,微微颔首:“嗯。不過,我現在有件急事需你去辦。你替我告訴公子,十大首領已經奉命前往墨河圍剿梧清。”
蓮花聞言,狐疑地眯了眯眼,打量着常傅:“這般簡單?不會有詐罷?”
常傅故作驚訝,拍了拍胸口,滿臉委屈道:“蓮花啊,你常叔叔像是那等壞人嗎?實在令人心寒!”
蓮花聞言,咬了咬唇,終究抵不過赤月花的誘惑,點頭道:“好罷,我去便是。不過,若你敢騙我,小心我手中這劍!”
她雖嘴上警告,心中卻不以為然,為了赤月花,蓮花想,就算常叔叔有一點詐也無所謂。
可她并不知道這不是一點詐,而是一點炸。
然而,當她将消息禀報宋玉後,卻見宋玉眉目間寒意驟起,手中案幾發出一聲巨響,瞬間四分五裂。
“砰!”
蓮花吓得猛然退後幾步,拔腿便跑,生怕下一個被劈開的就是她了。
臨跑出門時,蓮花高聲怒喊:“常傅!你我恩斷義絕!”
墨河之畔,寒風獵獵,梧清輕吸一口氣,擋下四人聯手的一記重招,身形被震得連連後退。
她的長發高高束起,發帶被風卷起,幾縷青絲散落臉頰,略顯淩亂,卻遮不住眉間的冷傲之色。
“阿清!”遠處,鳳晏神色一緊,見梧清身形不穩,連忙快步上前。
“退開。”梧清擡手,動作雖不重,卻一掌将他推開幾步。
她的衣袍在風中沙沙作響,宛若飄雪,劍光翻飛間,月白長裙沾染了幾點水迹。
再次接下一招後,梧清隻覺胸口氣血翻湧,喉間一甜,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她擡手抹去血迹,面色雖蒼白,卻依然毫無退卻之意,反倒因為這抹血色,平添幾分蕭瑟之美。
她雙目冷然,緊盯着對手,手中長劍微微顫抖,卻不肯有絲毫松懈。
即使傷勢嚴重,她的身影仍挺立如松,任風雨襲身,也不曾彎折。
不遠處,阿九目光微閃,啧啧出聲,語氣中多了幾分玩味:“難怪主上要讓我們一起出手,這般人物,單打獨鬥隻怕無人可敵。”
“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角色?”阿一将視線移到梧清身上,目光中帶着些許欣賞。
他低聲歎息,似笑非笑道:“唉,長得美,武功又厲害,傲氣如寒梅,教人歡喜得很。可惜啊,主上要取她性命。”
阿九淡淡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歡喜也好,可惜也罷,勝負終在今日定下。”
他的目光微凝,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不過,她似乎有些不對勁,像是傷了根基,未能盡全力。否則,今日想将她拿下,恐怕不易。”
“盡快解決罷,别讓主上等久了。”阿八負手而立,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目光掠過場中的局勢,語帶不耐地提醒道。
四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眼,彼此目光中交彙着幾分默契。
旋即,他們同時點了點頭,齊齊朝梧清襲去,劍影重重,将她的退路封得嚴絲合縫。
梧清眉頭微微蹙起,持劍的手因用力而微微發顫。
她胸口氣血翻湧,寒意侵入骨髓,好似連手中的劍都在漸漸失去溫度。
目光掠過對手疾掠而來的身影,她心中泛起一絲涼意,今日之局,竟是生死難料。
她有些恍惚,這麼多年,為何至今都無法突破無情道最後一層,是因為心中還帶有一絲恨意嗎?
可若連最後的恨意都忘卻,那她行至今日,所又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