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看着駱祈安離開的背影,偏頭目送着他出了院子,随即将桌上的宣紙拿起來,字迹蒼勁有力,如同他人一般。
林穆和一手将她手中的宣紙搶下,揉成一團扔在地上,死死盯着她,“怎麼?還要細細觀摩一番,需不需要我給你裱起來?”
穗歲瞪了他一眼,說着氣話,“求之不得!”
林穆和頓時抓起她的手,“他好得很嗎?你就要這般護着他?”
穗歲想将他的手甩開,“林穆和你過分了!”話落,林穆和逮着她的手便朝身後的書櫃上靠去,頭被抵在櫃上有些痛意,林穆和察覺到自己用力了些,又将自己的手墊在了她的腦後。
兩人四目相對,林穆和一雙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的嘴唇,她今日穿着件寬大的外袍,領口處恰好的将鎖骨展示出來,他的目光從嘴唇劃向脖頸,再到脖頸下面。
喉結微微滾動,像是在忍耐着什麼。
一隻滾燙的手突然撫摸上她的鎖骨,指尖沿着骨骼的走向緩緩滑動,最終停留在了她的肩膀處,指尖緩緩将她外袍勾下。林穆和一雙微微泛紅的眸子就這般盯着她,手卻不安生地朝着她的腰間滑下。
穗歲耳邊感受着他的呼吸,一口又一口的熱氣朝她脖頸處襲來,“我肩膀......疼。”
林穆和在腰間的手微微一頓,那隻手突然用力,穗歲整個人都被裹進他的懷裡,熟悉的木香将那夜的場景在腦海中帶來。
微微低下頭,林穆和就這般眼波流轉地看着她,嘴唇朝着她微微貼近,穗歲朝後仰去,躲開了他熾熱的目光。
穗歲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這是假的這隻是小說,自己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的,自己與他之間不過是一場利益上的交換,不能動心,不能動心,不能動心......
她的心裡默念,擡眼間又是他那雙熾熱的眸子,可這一次眼中還多了些失望。
“我們和離吧。”她緩緩低下頭,在他懷中輕聲道,“我與你成婚隻是為了救下蘇家。”
感受到林穆和在腰間的手微微一頓,随即腰間一陣疼痛傳來。
他一雙眸子死死地看着她,自嘲地笑了笑,“你還是自己說了出來。”
穗歲偏過頭,避開他的目光,“我從前就說過,我們成親不過是各取所需,你不也認同嗎?”
林穆和被她的話堵住,一時失神,是啊,自己從前也說過這種話,為什麼到了如今卻舍不得放她走。
穗歲見他低頭不語,勾了勾唇角笑道:“看吧林将軍,你到如今還是一句漂亮話都舍不得說,你騙騙祖母她們可以,不要把自己騙了。”她用力掰開林穆和的手,說下這句話便朝着屋外走去,突然在門欄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愣在原地的他。
林穆和眸中閃過一絲光亮,看着她止步的腳。
“林将軍,我在蘇府等着你的和離書。”一襲秋風吹來,卷起院中的殘葉,也帶起她輕薄的裙角,她跟着秋風消失在院中。
林穆和伸手抓了抓,卻什麼也抓不住。
“春莺,走吧。”
穗歲離開院子走到廊道時,恰好遇見了正在與駱祈安說話的葉霁。
她擠出一絲笑,“駱侍郎還沒走呢?”
葉霁見她來,朝她招招手,“歲歲來坐,是我有些問題要問駱侍郎,他這才留下給我解疑答惑。”
駱祈安淡淡一笑,“夫人聰慧,一點即通。”
“那你們先聊着。”穗歲準備起身,卻被葉霁問道:“去何處?可是老夫人那裡?”
穗歲搖搖頭,“我回蘇家住幾日。”
葉霁眉頭一皺,問道:“這是怎麼了?你與二弟吵架了?”
駱祈安也趕緊站起身來,“可是因為我?我會去向林老夫人說明,解開我們的誤會。”
穗歲扯了扯嘴角,“不用,我與他本就是相互利用,談不上真情。”
駱祈安頓了頓,有些錯愕。
“我先走了,還請葉姐姐轉告祖母我的不辭而别。”
街道同往日一樣,看不出差别。日光穿過斑駁的雲層,灑在青石闆路上,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小商小鋪。
“小姐,我們真就這麼走了嗎?”春莺有些遲疑地看着她。
穗歲将手負在身後,笑着看着她,“自然,林家困不住我,什麼也困不住我。”
“那等老爺回來,他會不會責怪于你?”
穗歲一笑,“是他林穆和不分青紅皂白刺我一劍,要說也是他也找林家說理!”
春莺看着她臉上露出笑,雖是笑着,但眼眸中卻是不開心。
“小姐,你真的舍得嗎?”
“林穆和既然舍得我,我便也舍得他。”穗歲朝前走去,“日子總是要朝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