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雲到底是什麼人?尋常道士真有這麼厲害嗎?紅箋本能覺得沈雁雲或許身份不凡。
“怎麼,怕了。”雖是在問她,可沈雁雲話語裡卻無半分疑問,仿佛隻是借着這句話警告紅箋一般。
“...不怕。道長,您仙人分辨有是非,我乖乖的,不找事。”紅箋緩了緩心神,向着沈雁雲笑道。
沈雁雲盯着她看了眼,說了句,“這下對了”,随後便轉身走到床邊,開始寬衣解帶準備睡下。
“呀!”紅箋連忙背過身去,生怕沈雁雲手裡那根紅線跑得快又來纏她,還不如自覺些别看這男人。
不過...什麼對了?紅箋對這話有些不明白。當然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問了,沈雁雲估計也不會為她答疑解惑,何必費這口舌了。
思來想去,紅箋背着他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沈道長,你殺了這骨妖,這客棧會不會消失呀?”
“怎麼,擔心自己流落荒野?”
“......”紅箋心想他還真幽默,她一隻鬼,在那兒歇息不是歇息?她隻好又柔聲道,“我這不是擔心沈道長嘛。縱使你有千萬威風,道長你也不過凡人身軀,我怕你到時候沒地方睡,睡得不順心。”
“呵,你最好是。”沈雁雲說道,“會消失。不過,這間客棧至少也會堅持一周左右。她畢竟是修為較高的骨妖,這客棧跟了她吸了不少人的精血,不會那麼脆弱一下子就消失的。”
“原來是這樣啊...”紅箋似恍然大悟般應道,又說道,“不愧是沈道長你,懂的就是比我們這種見識短的小鬼多。”
沈雁雲沒理會她的阿谀奉承,他閉着眼躺在床上,顯然是要休息了,對着紅箋說,“熄燈。”
“...好。”紅箋歎了口氣,輕飄飄來到油燈前,微微彎腰對着油燈輕吹一口氣,下一秒客房内回到黑暗,隻餘人類淺淺的呼吸聲。
紅箋不敢靠近沈雁雲,怕沈雁雲晚上夢遊把她當怪滅了,于是隻得悄悄蹲在牆角處。
縮在牆角裡,黑暗裡待了一會兒,紅箋不由鼻頭一酸。從前要看大女鬼臉色活,現在要看這個人類臭道士的,她紅箋怎麼這麼慘啊。
“滴答,滴答。”這麼一想,她的眼眶裡就溢出了血淚,滴在了地上,給這空間裡又增了一些别的聲音。
沒等她顧影自憐哭個透徹,一張黃色小紙人便飛到了她額頭上貼好,她整個人化作一陣粉煙被吸了進去。
黑暗裡,被附身的黃色小紙人臉上生出一雙小眼睛,小眼睛眨了眨。
看來,是有人嫌她太吵了。
...
次日清晨,沈雁雲收拾好了東西,才将紅箋從小紙人體内解放出來。紅箋出來時表情幽怨無比,卻又不敢再說,隻得跟着沈雁雲下了樓。
樓下,有人疑慮老闆娘怎麼不見了,甚至連早點都買不了。
“你不跟他們解釋一下嗎?”忍不住,紅箋在後面小聲問道。
“解釋什麼?在這裡的都是普通人,何必讓他們知道自己住的是白骨妖的客棧,多受驚吓。”
“噢。”
紅箋沒再說話,她跟在沈雁雲後面,心知漫長的“徒步”運動又即将開始了。
這條山路上沒有人,就隻有她和沈雁雲一人一鬼,身後,那間失去了主人的客棧逐漸消失了身影,許是又去了别處繼續接收客人,直到殘存妖力耗盡,煙消雲散。
又不知走了多久,他們聽到了另一隊人馬的聲音。
走近一看,隻見一個棕紅檀香木馬車被一夥山匪圍住,周圍的家丁護衛僅剩無幾,眼看就要落敗。
身前,沈雁雲飛身上去幫忙,他将剩餘山匪全部解決完後,才轉過身來處理護衛們的傷勢。
沈雁雲用手在人出血嚴重的地方點了幾下,金光閃過,血總算止住,其中一個護衛對着沈雁雲抱拳感謝:“多謝義士相助!”
“不用謝,舉手之勞。”
馬車内,一個丫鬟撩開了車簾,這丫鬟神色驚慌,看得出來是方才被吓到了。
丫鬟側過身去,露出了裡面主子的真容。
少女肌膚白皙,唇上半點殷紅,雙目上覆着一淡綠色綢緞,身穿月牙色的绫羅錦裙,朝向沈雁雲的方向微微點頭:“多謝相助。不知恩公何名?”
“沈雁雲,一個捉鬼拿妖的道士。”沈雁雲回道。
李竹影不可察覺得微微一愣,随後又笑着問道:“那這位姑娘呢?”
“姑娘?”沈雁雲擡眸看向李竹影,“哪裡來的姑娘?”
“沈道長真是說笑了,”李竹影提起袖子捂住唇輕輕笑了笑,“當然是...你身邊這位粉衣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