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呢?”一男子從房中走出,黑色玄衣點綴鎏金披帶,對身後紅衣女子問道。
紅鎖穿着與白日一樣的紅紗長裙,跟着男子走出,聽到這問題皺了皺眉:“你問我我去問誰?”
金雀不以為然,攤手聳肩道:“我是怕他莫名其妙死在什麼地方,最近要他命的人可不少。光是昨天就來了三個。”
“聽說是因為那位催得緊,連帶着教主都開始加班,你沒見着最近‘還願劑’的數量都多了嗎?還個個都是‘百病不生’。”
紅鎖翻了個白眼,心中咒罵着上面那位。
從前她可從沒聽說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哪天她就要去問蔔興德多要些錢财來。
“他要這麼多小孩做什麼?貧民活着就不容易,生出來的速度還趕不上他要的速度。又不是母豬。”金雀長歎一口氣,“真是不能理解那些權貴的想法。”
紅鎖正要說什麼,突然一頓,垂下眼睑斜看向一旁的水缸。
金雀看紅鎖的反應就知道是怎麼了,微微蹙眉。
有人闖進來了。
“大半夜的又給我增加工作量。”紅鎖心中暗罵,屏氣凝神放輕腳步,慢慢靠近水缸,背手摸上自己腰間的長鞭。
金雀面色冷峻,手腕一翻,一對鴛鴦钺出現在掌心。
清風吹過蓋在水缸上的紗布,紅鎖眸光一凜,長鞭高舉重重揮出。
瞬時間水花與碎片四濺,陶制水缸四分五裂,清澈的儲水蔓延了整個庭院。
沒有人。
金雀戒備的模樣放松下來,鴛鴦钺在指尖翻轉後收起,笑着嘲諷紅鎖:“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有沒有人都會弄錯?”
紅鎖的眼底蒙上一層寒霜。
她剛剛明明……
“罷了。教主不會離我們太遠的,估計今晚又去遊行了,你帶兩瓶‘還願劑’過去吧。”紅鎖将長鞭在上繞起,轉身走進屋子,想要從托盤上拿兩瓶‘還願劑’,但在看到的瞬間瞪大了眼。
托盤上整齊放着八瓶藍色的‘還願劑’,在搖曳的燭火下,透徹的液體散發出瑩潤的光澤。
“怎麼了?”金雀看紅鎖突然不動了,疑惑出聲。
紅鎖抿了抿唇,偏頭看向金雀:“少了一瓶。”
“什麼?”金雀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還願劑少了一瓶,還是【藍色】的。”
·
“叮——”
“蒼穹難聆萬民願,唯我鈴響動天地!”
溫妕聽到這高亢的聲音,駐足了下來,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一聲聲“教主”,讓大地都仿佛為之顫動。
“裝神弄鬼。”溫妕嗤之以鼻,加快了腳步。
掌中琉璃瓶盛着湛藍液體,像是小小的湖泊。
她與春桃都學過醫術,隻要有原藥就不愁破解不了蔔興德的戲法。
百病不生?她不信。
溫妕盡快趕回了距離最近的西城門,遊行的人已經遠離,城門也即将落鎖。
就在最後一刻,她的身影如流星般劃過,成功穿過了即将合攏的城門縫隙。
速度之快隻在城門守衛的眼底留下一道殘影,眨眼間便消失了。
老李撓了撓後腦勺。
錯覺嗎?
溫妕本該在晚膳前快些趕回府,免得那隻老狐狸起疑心。
但是在回府的途中,她的餘光瞥了一眼月亮,便再也趕不動路了。
京城最高的樓閣名為攬月樓。
先帝晚年尋仙問道,為求長生與天地通話而建造此樓。此後先帝駕崩,新皇登基,攬月樓便隻偶爾作為宮廷夜宴的場所使用。
站在地面上仰望,攬月樓的樓頂宛若托舉圓月的支柱。
而在那塔尖上空,有一隻紅色紙鸢高高飛揚,劃過皎潔的圓月盤。
醒目無比。
圓月之下,攬月樓上。
白衣少年借着巨石藏匿身軀,隻留存餘光看着塔頂情況。
他選的位置極好,能夠同時看到紙鸢與塔頂木盒的情況,又足夠隐秘。
隻等黎明現身,耿遊好見見這位天下第一刺客的真面目。
雲層遮蔽了皓月,天地漆黑了一瞬。
等夜晚的勁風吹散厚厚的雲層,月光重新灑向大地。
視線亮起的一瞬,少年的目光銳縮。
紙鸢與木盒陡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