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搶人?想到搶人,她忽然恍然大悟,之前聽宋既安說過,謝字卿跟長樂公主走得近,興許哪天就做驸馬了,她當時沒當回事,原來在這裡等着呢。
薛冷竹恨不得在李婉的手背抽一下,她按捺片刻,冷道:“殿下,疏遙受了傷,恕我們無法奉陪。”說罷,扶起宋疏遙便要走。
“等一下!”李婉喝道,“我讓你們走了嗎?”
“殿下,疏遙的傷耽誤不得。”薛冷竹針鋒相對。
宋疏遙都想把薛冷竹的嘴捂上了,她對薛冷竹使個眼色,示意薛冷竹不必冒犯,這點小事她根本就不生氣,忍一忍便過去了。
宋疏遙乖順道:“公主殿下還有什麼指教,不如一并說了,隻要能改的,臣女都改。”
“你倒是乖覺,”李婉高高在上地盯着她,“你敗壞謝表哥的名聲在先,沖撞我的馬隊在後,不過本宮大人大量,隻要你們兩個在這雪地裡跪上半個時辰,我便饒了你們。”
謝表哥,謝皇後的養子禮王李朔素來稱呼謝字卿為表哥,長樂公主跟禮王關系最為要好,因此也同他一起叫謝字卿表哥。
宋疏遙本是個好脾氣的,若是她自己受罰,在這跪上一會也不打緊,可捎帶上了薛冷竹,薛冷竹一向孤高,自然受不得這個羞辱,她絕對不會讓好友跟她一起受辱。
況且她跟李婉的仇怨已經結下了,即便此時退讓,後面還是要有天大的麻煩,趁着此事是李婉有錯在先,倒不如先将她一軍。
薛冷竹冷聲道:“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宋疏遙笑了一聲把話接了過來,“臣女不能跪,臣女冤枉。”
李婉登時怒不可遏,厲聲道:“你竟敢忤逆本宮,莫說讓你跪着,就是要你的命,你豈敢不從?”
宋疏遙不疾不徐:“尊上若因江山社稷的興盛,大淵百姓的安危要我的命,臣女豈有不從的道理,可若是殿下平白無故要我性命,臣女自然要喊冤,方才殿下所述臣女的兩條罪名皆為不實,依舊大淵刑律,臣女可據實駁斥,若殿下仍有異議,臣女可擊登聞鼓鳴怨,三司會審,亦可向陛下上表陳述,以證清明。”
“好啊,宋疏遙,你果然巧言令色。”李婉冷笑道。
宋疏遙立馬接道:“殿下面前,臣女不敢巧言令色,隻敢實話實說,方才殿下所說臣女的兩條罪名,其一,敗壞謝侍郎名聲,此罪不實,若殿下能差人去坊間問問,便知市井百姓皆知此事是臣女一廂情願,衆人談論的皆是臣女輕薄孟浪,誰人能說謝侍郎一句不好?”
她頓了一下,見李婉雖咬牙切齒卻未打斷,又道:“其二,沖撞殿下的馬隊,此處為東林,宴飲之地,多年前就專門頒發過踏雪尋梅的宴會細則,東林除營地旁娛樂的草場之外,全部禁止跑馬,騎射要去西林,既然如此,又豈能說是臣女沖撞了殿下的馬隊?”
李婉冷笑着駁斥道:“宋疏遙,你無官無職,也無爵位,不過一介庶民,也敢跟我侃侃而談大淵律!”
“大淵律不僅是王侯将相的大淵律,也是大淵百姓的大淵律,古有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公主殿下是例外嗎?”
“你竟敢大逆不道,口出狂言,我看你真是找死,”說着,她拿着馬鞭的那隻手隔空重重點了一下宋疏遙,“皇家面前,你豈敢如此猖狂,你的父親也不過是李氏的臣子,見到本宮都要三叩九拜,聽命于本宮!你是哪來的膽子,敢跟本宮叫嚣!還是說你們宋家都是面忠心不忠?”
宋疏遙笑得溫和,揖禮對着東方一拜:“我父親食君俸祿,忠的是聖上,為的是百姓,殿下說口口聲聲說皇家,說聽命于殿下,這樣說來,皇城裡可就不止公主您一位主子,還有太子,有賢王,有禮王,臣子們究竟聽命于哪位主子?”她看向李婉的眼神冷了冷,“還是說殿下對聖上心存不敬,意圖取而代之?”
“你……”李婉的眸光中閃出一絲殺意來,她微微回眸,對着身後的李将軍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将人拿下,李将軍猶豫片刻,隻能一揮手,五個禁軍兵士一齊上前,眼見就要架住宋疏遙的胳膊。
薛冷竹鳳眼一凜,對那幾個禁軍道:“宮宴之上,你們竟敢無緣無故動朝中大員的家眷!”
宋疏遙有恃無恐,李婉若真敢在此處光明正大地動她,事後李嶽川為賭悠悠衆口,也必會嚴厲懲處李婉,她賭李婉再驕縱也不敢太造次,大不了同歸于盡。
她挺直脊背,很配合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話音未落,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道清澈的少年音:“長樂,等着你玩兒呢,怎麼還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