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秦玥身着夜行衣,避開巡邏的禦林軍,悄無聲息的躍上了東宮的屋頂。
一個時辰前。
“百草堂的掌櫃韓田突然暴斃,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秦玥抱着手臂皺眉看向與自己對弈的徐懷瑾,問道。
秦玥不相信徐懷瑾不知道此事,更不會相信什麼徐懷瑾不敢管之類的鬼話,她十分好奇,徐懷瑾究竟又布下了什麼局等着他的對手往裡鑽。
徐懷瑾扔下手裡的棋子,轉頭望向秦玥,輕聲問她:“阿玥還記得狼關之役嗎?”
“自然忘不得。”秦玥聞言回答說。
徐懷瑾盯着秦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出令秦玥越發疑惑不解的話:“阿玥曾向陛下陳情,邊關将士缺衣少糧,連軍饷都許久未發,士氣低迷,緻使屢戰屢敗。”
“的确是實情,不曾有半句假話。”秦玥回答道。
徐懷瑾點點頭,又問她:“那阿玥知道是誰管理此事嗎?”
“難不成是太子?”秦玥脫口而出。
“确是太子。”徐懷瑾明确的回答道。
“太子貪污軍饷,他沒道理這麼做吧?”秦玥想不通,太子入主東宮,早晚登臨大寶,一統河山。他貪污軍饷,緻使晉軍戰敗,對他并無半點好處,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他當然有。”
“什麼?”秦玥詫異極了,她是真的想不通太子此舉到底對他有何好處。
“太子網羅江湖人士,為他鏟除異己,他招兵買馬,拉攏群臣,錢自然是不嫌多啊。”徐懷瑾瞥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局,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
“可他是太子,皇位早晚是他的。”秦玥又說。
“太子天子一字之差卻差之萬裡,太子又如何,廢立還不是天子的一道聖旨。如今的陛下正值盛年,他何時才能坐穩江山還不知猴年馬月,這其中的變數你我誰都未可知,太子自然也明白。”
徐懷瑾很清楚,太子并非酒囊飯袋,繡花枕頭,相反他精明的很,他能坐穩太子之位,并不完全是子憑母貴,身為兒子和臣子,他揣摩聖意那是相當準的。
加之有他外公薛鐘玉的輔佐籌謀,他所有的謀劃有條不紊,如果不是出了秦玥這個變數,狼關一役戰敗才是他原本的計劃。
“軍饷一事與百草堂又有何關聯?”秦玥被徐懷瑾繞懵了,軍饷與郎中,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能有什麼關系。
“韓田是禮部侍郎張志清的妹夫,還記得那日在廷獄司門口跪地求饒的人嗎?張思和,張志清的獨子。”徐懷瑾緩緩道來。
秦玥徹底懵了,這又有什麼關系?
徐懷瑾接着又說:“張志清是太子的黨羽,百草堂明面上是藥鋪,實則背地裡就是為太子所貪污的軍饷洗錢。他用軍饷購置名貴藥材,壟斷市場,再翻倍賣出。”
“那韓田為何會死?是他與太子鬧掰了,太子殺人滅口,還是真的因疾暴斃?”話頭又轉了回來,秦玥直接問道。
“太子此人有一個緻命的弱點,那就是好色成性,而且不拘男女。太子相中了韓田在外遊學前不久才歸來的小兒子,韓玉樹。他将其騙至别苑,囚禁了起來,夜夜笙歌,韓玉樹不堪受辱自缢身亡,太子怕韓田反水,先行一步将人滅口。”
秦玥聽聞大吃一驚,她沒想到太子竟荒唐至此,忍不住罵道:“真是混賬!他身為儲君,竟如此胡作非為!簡直該死!”
徐懷瑾看着秦玥義憤填膺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他的确該死,奈何陛下偏愛太子,還是将此事壓了下來。之前陛下将他禁足東宮,近日我得到消息,今夜太子去千味居赴宴,這是出事以來太子第一次離開東宮,屆時我們的人便潛入東宮,将太子私吞軍饷,招兵買馬的證據偷出來。”
“一個父親可以縱容兒子草菅人命,但一個皇帝絕對不會容忍皇子擁兵謀反。”秦玥看向窗外的夜色,語氣緩慢的道出一個冰冷的事實。
“我去吧。”秦玥轉頭看向徐懷瑾,同他說。
“不行!太危險了。”徐懷瑾想都沒想便冷聲制止。
“你有幾成把握此事能成?”秦玥問他。
“一半一半,所有我不能讓給你去。”徐懷瑾态度堅決,他絕不允許秦玥去冒險。
“哼!是嗎?既然不想讓我蹚這趟渾水,那你又何必招惹我?”秦玥冷冷的盯着徐懷瑾,目光似利劍,仿佛能穿透人的皮囊,看透人的魂魄。
“阿玥……”徐懷瑾搖搖頭,無奈的喊了一聲秦玥的名字。
秦玥走到徐懷瑾身前,俯視着他,目光滿是審視,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徐懷瑾,你以為你不說,你瞞着我,我就猜不到嗎,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更不會有那麼巧合的人。”
徐懷瑾眸色一閃,卻沒有解釋什麼。
“我走了,不用你替我收屍。”
撂下這句話秦玥便轉身離開,沒有看到身後徐懷瑾複雜的眼神和擔憂的神色。
皇宮守衛森嚴,但對于秦玥這樣頂級的輕功高手來說,再嚴密的防禦也會有破綻,一個細微的破綻對于秦玥來說就足夠了。
此時平陽宮内,卻險象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