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求助的話,可高層們卻聽出了那句話背後的威脅。
連那個五條悟都沒有插手的事情,隻有他們才會這麼不知死活去幹涉。
那個恐怖特級是真的不想放過他們。
後悔、絕望、恐懼……
極度負面之下,禅院久陵不堪忍受這種精神上的酷刑。
既然不可能被放過,那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死亡。
他開始癫狂地對着手機破口大罵。
所有的高層都被禅院久陵的恐怖行徑所震懾,但很快他們反應過來,如果真的把那個恐怖的特級惹怒,他們全都要完蛋。
可他們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聽着手機對面的狂怒,笕雪感覺人類真是莫名其妙的。
當初說必須要解決她和甚爾問題的是他,現在不想解決問題的也是他。
而且他現在罵得太髒了。
笕雪能聽到一些辱罵她子嗣的詞彙。
本來就因為違背諾言而不爽的笕雪決定要給他來一點小小的懲罰。
隻是她還沒想好到底做什麼,主卧的門被打開了。
甚爾冷着臉站在門口,他動作很快,幾步就奪走了她的手機然後對着手機罵了好幾句非常厲害的髒話後挂斷了電話。
耳邊一下就清淨了。
在黑暗中,笕雪看着甚爾,感覺那個言而無信的老頭也不算是沒有給她解決問題。
最起碼甚爾能主動接觸她了。
笕雪在黑暗中對着甚爾笑着。
“你就不知道生氣嗎?”甚爾耳朵很好,他在笕雪打電話的時候就隔壁聽到了全部的聲音。
笕雪好像是在和給高層那幫老頭打電話,雖然并不清楚笕雪怎麼有的電話,但是他聽到最後真的是怒火中燒。
罵得太髒了。
髒到他連和笕雪冷戰的事情都不管了。
用同樣分量的髒話回敬完那個王八蛋,他望着床上摟着悠仁的平靜少女。
沒有心的少女不會受傷。
明明很清楚這一點,可甚爾還是替她感到了憤怒。
可憤怒之後,便是無盡的酸澀。
即便如此,甚爾還是克制好自己的情緒,簡單教着不谙世事的笕雪:“下次遇見這種人要記得罵回去。”
“好啊。”笕雪很高興甚爾可以和她說話,“你不生氣了?”
不懂人心的少女在說着很殘忍的話。
“你知道我們是什麼關系嗎?”甚爾站在床前,捧起來了笕雪的臉。
在夜色之中,甚爾的好視力還是可以看到笕雪臉上的全部表情。
“未婚夫妻。”笕雪的回答很快。
“那我們有感情嗎?”甚爾提出的問題讓笕雪感覺很奇怪。
“可是我們不是一開始就沒有感情嗎?”笕雪記憶力很好,她被甚爾搞得有些迷糊了,“你從一開始渴求的就不是我啊。”
“但是我現在渴求着你。”甚爾不理解笕雪的腦回路,可他現在很清楚,雖然微弱,但他的确對笕雪存在着感情。
“不,你現在渴求的也不是我。”笕雪笑得很好看,但是美麗的笑容卻也十分殘忍,“雖然我一開始沒有明白,但是後來我就知道了,甚爾和我接觸可以感覺到幸福,所以我們的關系才能成立。”
笕雪坦率地看向甚爾:“所以甚爾不需要我,甚爾需要的是我所代表的祂。”
笕雪把自己完全否定了。
甚爾語塞了,他很清楚,笕雪說得沒錯。
他試圖去反駁,但他反駁不出來。
即使胸口滾動着酸澀,他還是啞口無言。
“沒關系的甚爾。”笕雪溫和地笑着,她輕輕蹭了蹭甚爾的手,“不期待我也沒關系,我會一直作為祂好好待在你身邊的。”
甚爾不知道如何回應少女。
笕雪說出對自己極其殘忍的話語。
他不知道為什麼笕雪會如此判斷,可笕雪已經在他之前做出了選擇。
而這個選擇的結果叫做舍棄自我。
這就是少女沒有心的真相嗎?
甚爾不确定笕雪這句話的真假。
但是仔細想想,笕雪一開始其實還是很想和他努力交流的。
她是後來才變成這樣。
而他則是促進她轉變的原因。
直到此刻,她才終于再度展現出來自己已經舍棄的心與他對話。
就像從來沒有見過一樣,甚爾仔細端詳着少女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認識到祂外殼下的真實笕雪,那不是一個怪物,她反而是一個溫柔到對自己殘酷的人。
得出的結論和平日的感受完全相反。
甚爾有些恍惚:“祂叫什麼名字?”
“莎布尼古拉斯。”笕雪說出答案的時候,甚爾能感受到周圍空間的扭曲波動。
祂叫莎布尼古拉斯。
“所以笕雪是你的名字。”甚爾輕輕撫摸着少女的臉。
“嗯。”笕雪承認了。
“除了名字你還記得什麼自己的過去嗎?”
“記不清了。”笕雪不知道甚爾為什麼要和她聊這個,已經很久沒有人問她的過去了。
“所以你隻有一個名字。”甚爾不知道為什麼少女還可以笑得出來,他輕輕歎息着,“不難過嗎?”
“有子嗣,所以不難過。”笕雪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哭了,明明她很平靜,“那是我和祂的職責。”
明明言辭中毫無悔意,可少女的淚流得悄無聲息,仿佛流不盡一般,就這樣緩緩在臉上淌着。
恐怖外殼下的真實少女是一個連自己難過都覺察不到的人類。
何等可悲。
隻能留住一個名字的人生。
可抛棄掉那遙遠過去的他何嘗不是也隻是留有一個名字呢?
甚爾輕輕擦拭着她的淚,他第一次對一個人完整講述起自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