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道裡翻看唯一一本資料的時候,甚爾沒想過自己會看到什麼内容。
當他從頭到尾看完這本詳細描寫穿越者死亡的資料,甚爾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
原來笕雪也會死。
資料的無數細節都對應上了笕雪的異常。
做夢、淚失禁、肌肉異常……
特别是流淚這一點。
可笑的是他原來以為這是因為少女對感情的遲鈍。
可真的看完資料後,甚爾才意識到,這或許是笕雪異常最早出現的征兆。
但是發覺笕雪是人的這一點新印象模糊掉了他對笕雪的判斷。
其實已經長期沉浸在祂的氣息下的少女并不存在多少作為人的痕迹。
那些痕迹根本不足以支撐她産生足夠強烈到産生流淚的情緒。
如果說少女原來靠近的是祂那邊的世界。
可在結界的影響下,少女開始慢慢向人轉變。
而流淚做夢這種行為正是少女發生轉變的鐵證。
甚爾很清楚,這種轉變很緻命。
因為一旦轉變成功,少女便失去了和祂的聯系。
可除了祂之外,這個世界還存在着其他力量。
斷開和祂的聯系之後,失去庇護的笕雪面臨的未來隻有一個,那就被其他力量扼殺。
推斷出來的結論多少讓甚爾感覺有些煩悶。
笕雪現在已經進入了死局之中。
而且根據資料,排斥其他世界的結界并非限制在日本一處,而是擴散到了整個世界。
換句話說,除非笕雪離開,否則笕雪死亡的結局難以改變。
這些事情,恐怕笕雪心裡都很清楚。
所以她才在今天放棄了吞食忌庫。
可知曉一切的她還是在幾天前拒絕了甚爾離開的建議,留了下來。
并不清楚原因,但笕雪不會聽從他的勸告。
他也并不存在力量可以把笕雪打包送走。
甚爾有些煩躁地看向周圍。
笕雪面對死亡危機的當下,他多少有些被影響心情。
如果這個房間裡有這份資料的話,或許其他資料裡可能找到一些轉機。
把資料收好,甚爾開始翻找起這個空間的其他地方。
但是空間之中被清理的很幹淨。
之所以用清理這個詞是因為甚爾可以看出一些原來這裡存在資料的痕迹。
隻是資料就像憑空消失一般,甚爾無法找到任何痕迹。
這和和術士失蹤案消失的手法完全一樣。
但是拿走所有文件的存在卻特意留下來了一本文書。
甚爾敏銳察覺到了其中的微妙之處。
這本資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會将上面發生的内容和笕雪聯系在一起。
也就是說,這本資料被留下來的意義就是為了讓他看到。
而對方是如何保證他是看到資料的第一個人呢?
甚爾想到了笕雪剛才異常的活動。
明明他在檢查消失術士的位置,笕雪卻突然起身帶着他向某個方向走。
就像是很清楚這裡的布局一樣,笕雪開啟了地道并且使用自己的能力對地道施加了影響。
可完成一切後,笕雪又并沒有進入地道。
就仿佛她對地道完全不感興趣一般開始發呆。
笕雪這一切的行為太過反常。
所以在笕雪肌肉稍微正常一點後,甚爾提出來自己進入地道檢查。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資料消失的時間應該是在笕雪開啟地道後發生的。
而且對方對他和笕雪的個性都十分了解。
加上這些資料消失的方式和術士們消失的方式一緻……
甚爾感覺整個任務可能都是一個精心設計好的局。
對方的計劃恐怕是先用術士消失這種事情來恐吓高層,把禦三家的術士都趕出京都後再想辦法奪取資料。
恐怕這間屋子封鎖很别的地方并不一緻,對方很難輕易進入。
所以才需要笕雪過來進行操作。
通過笕雪,對方才可以悄無聲息奪走資料。
順便留下了這本東西給他。
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甚爾把事情的大部分脈絡都梳理清楚。
雖然不清楚對方留下這本資料的意義,但甚爾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笕雪死亡。
已經決心重新開始生活。
他不可能再次放任自己回歸到空洞的世界去。
不過甚爾并不是沒有機會。
禦三家裡禅院家的資料已經被洗劫一空。
但還有五條家和加茂家沒有檢查。
隻是笕雪目前正維持着死亡預警,甚爾不可能離開,放任自己目前正處于極度脆弱狀态的未婚妻獨處。
可是他必須想辦法看到資料。
就在甚爾苦惱之時,他聽到了地道外面傳來了異動。
一陣窸窸窣窣後,腳步聲響起。
額前留着一縷黑發的少年順着地道拾階而下。
望着少年,已經在地道裡呆了很久的甚爾終于想起來了一起跟着做任務的兩個一級術士。
盯着夏油傑,甚爾感覺自己找到了幫自己幹活的新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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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脫力之後,笕雪的身體在很長時間裡都沒有恢複正常。
但是好在甚爾很可靠。
從地道出來之後,甚爾沒和她多說什麼。
坐在椅子上很乏力,甚爾把她抱到了原來住的卧室裡躺着。
在鋪好的被子上安靜躺了一會兒,笕雪不知道為什麼,又感受到了那種宛如沉入泥沼般的感受。
難以掙紮。
笕雪閉上了眼睛。
這次她又夢到了那個場景。
不過這一次她在這個場景裡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少年的臉。
那是一張和她很相似的一張臉。
這次看到少年臉後,笕雪腦子裡斷斷續續閃過了一些碎片。
這好像是她哥哥。
笕雪想起來了一點點,但不多。
這次她呆在這個地方一直呆到了這個地方的破滅。
空間就先是扭曲然後坍塌。
在天旋地轉間,笕雪睜開了眼睛。
周圍的房間一片昏暗。
有點難以判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