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女抿嘴笑笑。“老嬷嬷重新給我取了個名。莎莉。”
“哦哦,那,莎莉,你怎麼在這裡?”
“主教給我分配到這裡做事。姐姐,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了。”
“那好啊,以後我有空找你玩,到時還帶上其他幾個哥哥姐姐。哦,那個好心人是誰?我改天登門道謝去。”
“你不用改天,她就在這裡,是安甯兒修女。”
“這也太巧了吧。我們也認識很久了,剛好,我有事要找她。莎莉,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莎莉聽到名字,羞澀的笑臉瞬斂,眼裡浮現憂愁。
“怎麼了,莎莉?”她猜想莎莉情緒變化肯定跟安甯兒有關。
莎莉低頭握緊十字架,“安甯兒姐姐她,她生病了。”
“今天嗎?帶我去看看她吧。”
“已經好幾天了,神父不讓我們去打擾她。姐姐,你去哪兒?”
付芮扭頭朝教堂後的住舍走去。“我去看望安甯兒。”
“别吧,神父看到了怎麼辦?”莎莉急促地跟着她,沒有阻攔動作。
“神父不會責怪的,看望生病的朋友不是很正常。”
“不行的,不行的。會被處罰的。”
“真奇怪。又不是幹壞事。憑什麼處罰我!”
付芮懷着疑惑,很快走到一處樸素的瓦磚宅院。停在院門口,不知哪間房間是安甯兒的。莎莉不敢跨進半步,腦袋不停地轉悠,警惕的目光像是在替人望風,即使她戰戰兢兢看起來膽小極了。
看來是指望不上莎莉。付芮看了看緊閉的門,決定沿着牆,一扇一扇探窗戶。還剩最後一扇時,身後莎莉聲音顫抖喊了一下。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我能幫助您嗎?”
她回頭,神父高大的身材襯托得莎莉更矮小。
“歌伊德神父。”她喊了一聲,“聽說安甯兒生病,我來看望看望。”
她跟歌伊德神父隻見過兩次面。第一次是父親病重将死,她向神父尋求精神上的幫助;第二次是父親死後,神父幫助她主持喪葬。
歌伊德看了一眼縮頭聳肩的莎莉,穩穩走向付芮,寬大的黑袍一個轉身,将她跟宿舍隔開。他比她要高上一個頭。
“安甯兒現在不方便外出見人,她需要更多的休息。我可以幫你轉達。”
她望望最後一扇窗戶,又擡頭看歌伊德,常年不變的祥和眉眼隐隐裂開一條縫,從裡滑出一絲冷鋒。
身體不由一抖。歌伊德神父好像在生氣?
她意識到擅闖宅院的行為,低聲認錯,如實道來:“我有一個朋友被壞人盯上,我希望讓她入教堂修行。今天找安甯兒就為這事。聽說她生病,我着急沖昏頭,擅自進入這裡。對不起,歌伊德神父。”
“了解。沒關系,我的孩子。”歌伊德實際年齡是55歲,他的臉不顯老,五官依稀英俊,十足的成熟男性的魅力。叫她一聲孩子不為過。
“安甯兒能有您這樣的朋友,一定很欣慰。這事早晚都是找我做主。請跟我去公園散散心,慢慢說。”
歌伊德引導她走出院子。
她悄悄擺頭。今天錯覺出現太多次,“朋友”和“欣慰”咬字很重,慈悲心腸的神父頗有些咬牙切齒。
出門幾步,她又問:“安甯兒是生了什麼病?這麼嚴重,是好幾天不能出門嗎?歌伊德神父,請寬恕我的請求,讓我看她一眼吧。”
歌伊德的背影一緊一松,聲音放輕:“我勸您還是不要打擾她。您另一個朋友的事更急吧。”
“歌伊德神父,求求您了,我就看一眼。”
歌伊德好像被說服了,停頓幾秒後,走進宿舍。再出來時,安甯兒沒有戴上頭紗,頭頂垂下一塊毯子包住身體,臉蛋出現在太陽下,白得瘆人。
“安甯兒。”她沖上來,安甯兒卻後退,搖搖頭不讓她靠近。
安甯兒勉強笑笑,虛弱得樣子讓人心疼。
“謝謝你看望我。我沒事的。剛好神父在,有事你可以找他。他是一位熱心腸的人。”
安甯兒将自己裹得緊緊的,即使如此,她還是看到對方手腕上有一抹紅。正當她想進一步确認時,歌伊德神父大手環住安甯兒的肩膀。“别吹風太久,回屋吧。”
宅院籬笆外種着野花叢,風吹花搖。台階旁也長着幾朵小黃花,安甯兒依着神父走回去,裙擺撞了下它們。又是一陣風,一縷發絲從毯子裡滑出,打在她鼻尖上。發香倏忽而逝。
“安甯兒,要好好休息。”她喊。
在門内漆黑處隐匿前,安甯兒側臉,笑容閃現。
午飯前,付芮在公園與歌伊德神父确定她的方法可以行得通,隻要對方還沒有結婚。婉拒午餐邀請,她利用烏家的關系,查到貝琪是單身,還沒有跟趙二康領證。于是,她連忙将好消息帶回去。
一路上,她騎着電動車,爽風拂面,整個人容光煥發。
“我回來了。”
門沒鎖上,屋内沒有人在。她一面喊貝琪,一面跑上樓,卧室内空無人影。
整潔的床鋪上,躺着一部手機。
款式跟她和俊毛的一樣。是貝琪的手機。她拿起手機,走到陽台看外面,巷口走來俊毛的身影。
俊毛單獨的身影打破她的自我安慰——貝琪或許是跟俊毛出去,把手機落下了。
她咚咚跑下樓,沖還距離一段路的俊毛喊:“貝琪呢?沒有跟你在一起?”
俊毛的嘴從煙盒裡叼出一根煙,擡手四處摸着口袋找打火機。他含糊說:“沒有啊。”
“她把手機落了,人不在屋内。”
對他舉起手機,粉紫色的繩索晃蕩。
他拿下煙,發愣一秒,“她沒回來嗎?”
“她有出去?”她忽然想起進門時,廚房地上放着的幾大包超市袋子。
“是啊,說是去超市買些東西。”
付芮胸口跳動着不安。“那你呢?幹嘛不在家。”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我,我就出去買包煙,碰到一個許久沒聯絡的熟人,就聊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她不在。貝琪,會不會被趙二康的人……”
他不敢說下去,因為付芮打開貝琪手機後,眼神一下子變得很是吓人。
“去貝琪家。”她冷冷說。“到沙鳥鎮時,我就已經被盯上了。”
俊毛接過手機看,十五分鐘前,貝琪的爸爸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