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締……”生透不願多分給喬衮任何一絲目光，望着生締，雙手交握，“你怕死嗎？”

生締一愣，片刻後明白其心意，輕笑搖頭。

“你先去吧……這樣我也放心。”生締揉了揉透的頭，柔聲道。

“好。那你要快點來，”生透深深地擁抱了一下他，滿臉不舍，“我害怕一個人呆着，不要讓我一個人——”

“我會等你的！”

話音剛落，生透就自毀，散成一攤零件。

這樣的做法也不過是玩具最後一絲倔強。他們不能擁有感情，也不能在一起。即使逃亡，也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這樣有什麼用呢？”喬衮收起槍，靠在牆邊，神色有些疲憊，“即使突破了自毀程序，但中心零件還在，仍然無法死亡。”

“就算真的毀了中心零件，我也有辦法不讓你們死。”

“反抗一點用都沒有。”

“……喬衮，你真的不懂。”生締蹲下身，擁抱着地上的零件，神色溫柔，“你也永遠不會懂——”

“我聽說……喬衮大人在不是貴族前，曾是下城區的一位奴隸，擁有過人的機器研究與裝卸技術。”

“我還聽說……皇室為了限制你，拿走了你兩樣東西……如果我猜得沒錯，其中有一件，應該就是透吧？或者說……不完全是？”

“你還真是知道不少。”喬衮眉間蘊藏着怒意，站直身體，重新舉起了槍，手指已扣在扳機，“看來這些天，你可找回的不止感情……”

“你還知道什麼？不如一塊說了吧。”

他在清洗生締記憶時，可真是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每件事都足以威脅到皇室與貴族。在發現這些記憶時，他隻覺得慶幸。畢竟皇室貴族沒了，他的榮耀也要一并散去。

掌握了這麼多秘密的生締，竟然沒有對他們做出任何不利的舉動，真是走了大運——

不過，也有可能是老東西們藏得好，令地位卑微的生締根本找不到一點證據。

“很遺憾，”生締略帶遺憾地輕笑了一聲，“隻有這些……剩下的都因記憶清洗，記不得了。”

“最好是這樣。”喬衮一點也不相信他的鬼話，隻有再看一遍生締的記憶，他才會放心。

“喬衮……你不好奇嗎？”

看吧，果然還有事情沒說。

喬衮臉已經連面無表情都做不到了，陰狠地瞪着生締，等着其接下來的話。

“我不介意你繼續洗掉我的記憶，也不介意你看……反正難受的是你。”生締按向胸口，閉上眼睛，感歎道，“那位在沒被皇室帶走前那麼喜歡你，但現在卻……你就不好奇為什麼嗎？”

“而且……你不想回去嗎？那段感情那麼美好……”

“我要的東西很簡單……我的所有記憶。至于什麼時候你選擇歸還，要怎麼歸還……”

“就看你什麼時候……耐不住那股氣了。”

“哒。”

話音才落，兩攤零件碎在了一起。

喬衮默默注視着這些零件，收回了槍。

他不得不說生締提的事情很吸引人。他看過生締的記憶，但涉及到他的部分，不論他怎麼做，他都沒有辦法記住。

對于他來說，走到現在這個地位，他丢了很多東西，而生透的一句“我喜歡你”，讓他找回了很多，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在乎生透。

但是，生締也别想因此來控制他。他會先去自己驗證他究竟還對不對此事感興趣。既然這是生締按照他的脾性算好的，他怎麼能不遂了生締的願，做點反差，給生締添添堵呢？

知道了點事情，還真以為是掌權者了？簡直癡心妄想——

隻是這些零件……

喬衮緊閉雙眼，認命地開始收拾起來。他們兩個死也不死的遠一點，現在混在一起，他還要花時間分開混在一起的零件。

真是煩死了。

——喬衮驗證自身對生締所說之事感不感興趣的方法，就是把生透再次洗去記憶後拼裝好，認真地問一遍生透。

他看着眼前再次蘇醒的生透，再次睜開淺灰眼睛，心中隻有苦澀。

真是不管怎麼樣，都分開不了他們呢。

“你是誰啊？”生透一如既往地晃着腿，天真地問，“為什麼我一見到你，就覺得很熟悉，卻又不是很想看見你呢？”

喬衮的額角一突突，生透不管醒多少次，說出口的第一句話，仍然是那麼的讓他生氣。

但他這次好脾氣地順着問了下去：“你為什麼那麼不想看見我？”

“是啊——為什麼呢？明明是第一次見……”生透歪着頭思考着，“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也總覺得，我們不該變成現在這樣的……”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呢？”

生透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隻能抱歉地對喬衮笑道：“不好意思呀，我不記得了。”

“……”

“唔……你能不能不要用那麼兇的眼神看我……”生透怯生生地縮成一團，“……我現在好像知道為什麼不想看見你了。”

“為什麼？”喬衮一點也沒收斂自身兇狠的眼神，仍然是那副模樣。

“……就是這樣啊。”生透露出半張臉，剩下的都藏在膝蓋裡，“就是因為我跟你說了……可你還是惡狠狠地盯着我……”

“我才不想見到你……”

“……那喜歡呢？”

“喜歡？”生透聽到這個詞有些恍惚，心中湧上一股快樂，“這個詞好特殊啊……我是不是喜歡過什麼……”

“你喜歡我嗎？”

“你嗎？”生透感受着内心，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好像曾經喜歡過你。”

“但現在不了……對不起。”

“……那你喜歡什麼？”喬衮一點點問着，緊接着聽到了他預料之中，又一點也不想知道的答案。

“嗯……”生透看了一圈，對着頭頂吊着的金色水晶燈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将目光放在木質地闆，“深棕色真好看啊——你可以把他送給我嗎？”

“……不可以。”喬衮咽了口氣，盡量讓心态平穩，可是他最終還是掏了生透的胸膛。

生透淡淡地看了眼胸前的手，仍然笑道：“沒關系。”

“現在我可以去陪他啦！”

再次散成一攤零件。

喬衮有些瘋狂地捧住這些零件。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當初易奘試探他的時候，他沒有做出那麼沖動的決定，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他沒有錯。絕對沒有錯。

喬衮顫抖着手拿起零件，氣紅了眼睛。

不就是一句喜歡嗎？他不信，他逼不出來了！

他要讓生透知道，地闆沒什麼好喜歡的！再好看，再喜歡也是被人踩在地上，永遠不及高高吊起的水晶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