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難眠。
生透第不知道多少次從床上滾下。他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撓了撓自己的雞窩頭,爬在地上閉着眼睛試圖睡覺,但腦子卻比掉落床鋪前更加清醒。
他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起身洗漱——不過就是簡單地擦了擦臉再刷了個牙,至于頭發……生透不想管。
簡單地處理好自己後,他拖開椅子,看了會兒從二樓借來的《戰鬥機械對戰守則》又心不在焉地拿了張紙在上面塗塗寫寫起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幾次舒服的休息,都是和生締一起,這次生締不在,就算沒什麼大事,他也還是沒辦法好好睡覺了。
生透歎氣,揉了揉額角,頗為無奈地看了眼桌上的通訊器,想打電話卻又不敢打。生締出去是辦事的,他老騷擾人家,怪不好的。
他低頭從胸前掏出被他捂得滾燙的小鳥挂墜,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另一手在圖紙上邊畫起來——他在幫生締裝零件時,發現對方的拼接方案雖然精進了很多,但還是有不足之處……如果能完善不足的部分,說不定日後像生締他們這樣的普通玩具,在改裝時也能不那麼疼,到時候再輔以緩解疼痛的東西……
那玩意,最好不僅僅能緩解疼痛,更要有别的特殊用途——
生透越幹越入迷,入迷到有人進了他房間,他都沒有發現。
一個穿着粉色女仆裝,梳着兩個馬尾辮且身形纖細的人突然出現在了生透桌旁,拿走了他的紙張。
“呀,想不到你還有這想法呢?”對方聲音亦是那般動聽甜膩,可生透卻被對方吓到。
生透警惕地拿回紙張,打量着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玩具,最終憑着對方的紅發與紅瞳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褒秋?”生透不确定道,再看了眼對方的裝扮——身形縮了一個号不說,這幅模樣也太……
他不得不承認,對方還挺好看的,特别是那裙子,是燙鑽的粉漸變短裙,十分對他的胃口。
“你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生透不解道,還興緻勃勃地上前扒拉了一下對方的小裙子。
他之前去宮宴時,就被各種各樣的裙子閃暈了眼,一直想要碰一碰卻沒有什麼機會,就連蔔芬芬靠近他時,他都差點忍不住想摸摸對方的裙子,隻是到底還是忍住了——他總不見得突然跟一個夫人或者小姐說“我能摸一下你的裙子嗎”這樣愚蠢的問題吧?
“生透,對女孩子,還是不要這樣比較好。”褒秋不客氣地扯回了裙子,還拍打了一下對方還想摸的手,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再摸,我就去告訴生締你對我有意思!”
生透手一抖,遺憾地放下了裙子,随後盯着褒秋的喉嚨:“外表也就算了……你這嗓音是怎麼變的?這也太神奇了。”
“不明白嗎?我看你紙上那麼多想法,沒想到是個傻的。”褒秋不客氣地把生透從書桌旁趕走,自己坐在了椅子上,還從喉嚨處扣下了個方形零件。
“懂了嗎?”褒秋拿着這個方形零件在生透面前晃了晃,展示完自己原本的聲線後,又把它扣了回去。
“你不會還不明白吧?”零件扣上的一瞬間,褒秋的聲音又變回了女孩子的聲音。
這可是他自研的隐藏身份便于行動的寶貝。他可驕傲了。
生透似懂非懂地從自己喉嚨處扣下了零件,又啊了兩聲,見沒有聲音變換後,閃着星星眼問褒秋:“褒秋!你還有類似的東西嗎?我想仔細搞搞看。”
他如果搞清楚了這裡邊的原理,說不定到時候能運用到抑制疼痛的方法上……到時候普通玩具做改裝時就可以不那麼疼了!還能有特殊用途!
“當然有。”褒秋漫不經心地掏出了另一個方形零件,玩味道,“隻是你想拿,也是有要求的……”
“第一,别再叫我褒秋。在瓊樓,為了掩人耳目,我有了新名字和新外形……向梓暖,下城區雇傭玩具,在返程路上無意間遇到喬衮,被其可憐而雇傭過來打理瓊樓的玩具。”褒秋介紹着自己的新身份,他在和生透說話時,語調還很嚣張,但提到名字,卻難得放軟了語氣。
“第二……”褒秋笑盈盈地望着生透,“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小忙。”
“喬衮不願意給我搞通行證,你得幫我辦妥了,讓我能在夜間出行。我拿到了憑證,才會把這個東西給你。”
“……你和易奘的關系在那裡,他都能把你強行帶回瓊樓,你求求他不就行了?”生透坐在床上,沒先答應褒秋。他到底被對方坑過,現在更是還不知道褒秋究竟要幹什麼,直接答應了,萬一之後出什麼大事怎麼辦?
雖說褒秋現在因為和生締的某些秘密決定而和他們似乎在一個陣營,但就江盈許呦在車上給的信息來看,對方似乎……沒那麼老實呀。
“噗。”褒秋一聽到易奘的名字,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想指望他,可這個人是一點也不念舊情啊。有了新情人,就忘了舊的……指望他,還不如指望指望我眼前的這個‘聖子大人’不是嗎?”
“其實生透,你何必對我那麼警惕呢?我可以給你保證,我現在甚至是未來的一段時間内都不動生締,隻要你幫我這個小忙。”褒秋話音剛落,生透面前就彈出了一個契約闆塊,内容與其說的一緻。
“而且,你也可以趁機為自己辦個通行證不是嗎?玩具不到完全體,不頒發通行證,但不代表不可以走後門……你去找喬衮,讓他幫幫忙,這樣你行動可以方便一些……函城離瓊樓雖說有段距離,但你也不是不可以偷偷拐過去,去和某個人見面……”
“你覺得如何?生透?”
“……你隻是求一個夜晚出行,為什麼一定要通行證?”生透記得自己之前被生締帶出瓊樓夜遊過,也沒見到這東西有什麼用,再加上去宮宴的路上,玩具們也是暢通無阻,他不明白這東西究竟有什麼用。
要說唯一有用的情況,無非是一開始被生締帶去秦城時要用到,那時候還是為了掩藏身份的不得已之舉。
“瞧你這話說的……生締帶你出去過了吧?用他自己的通行證。”褒秋見生透表情十分坦然,便知道說對了,“我也不瞞着你了,我之前就被注銷了通行證,現在,好不容易頂替了生締當上了這個瓊樓管事的身份,這個天殺的喬衮竟然還死活不給我通行證,想把我困死在這裡……”
“易奘明面上似乎是幫了我一把,把我帶回了瓊樓,可來了瓊樓,想出去哪有那麼簡單?昨晚那群玩具能在門口等着,無非是因為喬衮在樓裡又找了個别的玩具,給了對方管理瓊樓的權限……現在喬衮回來了,權限自然也被收走了……瓊樓内部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機關擺在你面前,生怕你跑出去這是其一,其二,出去了的玩具沒有什麼依仗……呵……”
褒秋說到這,似乎想起了什麼事一樣,暗自笑了個不停。他手一揮,生透面前的契約闆塊消失:“我也不急着你現在就幫我,你可以慢慢想。最好,自己試一試扮成普通玩具出行,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你早晚會來幫我搞這個事情的。”褒秋從椅子上起身,将放在一旁的衣服丢給生透,悠哉道,“衣服你總會自己穿吧?也不需要我幫你咯?你現在又是短發,自己随便梳梳頭也可以的吧?也不用我幫你。這樣,生締也可以多放心一些……”
“那就……待會見?”褒秋一手扶着門,一手挑釁似的朝生透揮了揮,接着就關上了門。
生透盯着緊閉的門,看了眼身上的睡衣,沉默了許久。他确實會自己穿,不需要褒秋幫忙,但他一想起褒秋現在的身份,再想想對方的舉動,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