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沒錯。”前台的護士小姐查過後微笑着回應。
“他在哪?”解晏期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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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病房裡,解晏期站在病床旁凝視着他爸,他爸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頰微微凹陷,但看起來氣色還不錯,米色的窗簾半開,陽光被窗格分割成塊狀映在幹淨的地闆上,窗口綠植舒展,空氣中飄浮着些許消毒水味,各種儀器平穩地運轉着。
“早上李先生出了點狀況,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跑一趟。”身旁的護士小姐解釋道。
“出了什麼狀況?”
“病人心率忽然加快,我們以為,他快醒了,所以……”護士歉然道。
“沒事。”解晏期垂下眼睫,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空歡喜的感覺。
“對了,我爸是怎麼轉的院?誰送來的?”解晏期想起來。
“是我送來的。”護士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人替她回答了。
聽到這個聲音,解晏期心裡一跳,他轉頭看去,汪桦穿着病号服,舉着吊瓶站在門口,兩人隔空相望,汪桦率先露出一個笑,“好久不見啊阿晏。”
隻見他面色蒼白,聲音虛弱,時不時地掩面咳嗽,上次見他還是挺生龍活虎的,怎麼這才過了幾天,人就病成這個樣子了?
“你怎麼了?怎麼住院了?”解晏期上前兩步問道,護士極有眼色地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沒什麼?小感冒而已。”汪桦勉強笑道,外邊風吹進來,他又是一陣咳嗽。
“你感冒了那麼多天怎麼還沒好?謝卓呢?怎麼沒陪你一起來?”解晏期走到窗前把窗子關了。
“咳咳!他是我助理又不是我保姆,真指望人家二十四小時照顧着我啊。”汪桦道。
那天從解晏期家裡出來以後他就發燒了,送去醫院後診斷出肺炎,反反複複總不見好,已經住了好幾天院了。
都怪這身體不争氣,要是他之後乘勝追擊,說不定真有可能把人哄回來呢!
“你是嬌弱的小公主,可不就得二十四小時看顧着嗎?”解晏期歎了口氣,想到汪桦一個人孤零零地生着病,身邊也沒個照顧的人,心裡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但是願意這麼做的人已經被我氣跑了。”汪桦嘴裡說着,眼睛卻眨也不眨地望着解晏期,“你說,我是不是活該?”
解晏期被那雙濕漉漉和小狗一樣的眼睛看得心頭發軟,幾乎就要繳械投降了。
他艱難地别過眼,換了話題,“你剛剛說是你給我爸轉院的?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要這麼做?”
汪桦收起心思,道:“三天前,我接到醫院的電話,說你爸後背長了一個大瘡,要動手術,需要家屬過來簽字……”
“等等,等等。”解晏期打斷了他的話,奇怪地問:“醫院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你?不是應該打電話給我弟或者我媽嗎?”
“大概是因為我是最近一個來看望他的人?”汪桦思忖道。
“你來看望我爸?”解晏期挑眉“我怎麼不知道?”
“你别誤會。”汪桦以為是在責怪他自作主張,解釋道:“就是上次聽你弟說起你爸在醫院的事,我就一直想着什麼時候去看看你爸,畢竟咱們證都領了,也該見見家長不是?我也沒别的意思,就是覺得之前那家醫院開的藥不夠好,條件又簡陋,就想給你爸換個更好的,但我聯系不了你,所以就自作主張了,你别生氣好不好?”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解晏期的神色,其實事情并不像他說的這麼簡單。
他去看望解晏期他爸的時候,正好碰到李樾在大廳大吵大鬧,細聽之下才明白,李樾是嫌用的藥太貴,要求換更便宜的藥,還指責醫生用藥沒有經過他的同意,醫生氣得臉都紅了,他見狀就和李樾理論,李樾說這是他老子他說了算,他見理論不過,幹脆把人轉到了更好的醫院,省得釀成兒子害死老子的家庭慘劇。
他不想在解晏期面前邀功,這會顯得他像在算計解晏期,把他家人當做和好的籌碼,這樣就算解晏期原諒了他,還是會心存芥蒂。
他舍不得解晏期為難。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誰知解晏期搖搖頭,表情柔和下來,“我應該感謝你。”
汪桦笑了笑,“我們之間不必說這三個字,不過,我可以換成别的嗎?比如一個吻之類的?”
解晏期也笑了,他走到汪桦身前,摟着他的腰和他接吻。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觸碰過對方了,如同幹柴遇烈火,激烈地表達着自己的思念,相互交融,彼此啃噬,病房裡滿是口水的咕啾聲。
不知過了多久,汪桦才堪堪停下,他舔了一下嘴角斷裂的銀絲,“我們這樣不太好吧?我聽說植物人是能聽見外界的動靜的。”
他原先想的是親臉,沒想到解晏期這麼熱情。
“親都親了,再說還有什麼用?”解晏期喘着氣道。
“也對,那再親一會兒。”汪桦迷迷糊糊地說,尾音消失在兩人相觸的唇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