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豐陽帝語音剛落的時候,皇貴妃猛地看向了豐陽帝,她擡起手裡的酒杯說了一句,“陛下慈悲之心,臣妾十分敬佩。”
在衆位大臣說着一衆贊歎話時,皇貴妃把酒杯一飲而盡。
腦海裡卻不禁想起了她作為皇子妃時,豐陽帝送給她的那件上好的狐裘。
那狐裘純白如雪,一看就是最好的,皮毛很是順滑,世間少見,而她就聽說,一直被豐陽帝随身帶着的小狐狸前不久‘病逝’……
太子周德淵以及一衆皇子舉杯同賀,并且有些人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了站在宴會中沒有位置入座的雲竹身上。
雲竹在豐陽帝的說完之後眼神裡瞬間閃過一絲冷冽,在腦海中跟系統吐槽,“狗東西,點我呢。”
系統閑得無聊還在看宴會上的名單,聽到雲竹的話還沒反應過來,“咋?”
雲竹深邃的目光偏移到唯二沒有恭維豐陽帝的謝元胥身上,眼眸微挑,倏地跟那雙鷹隼一樣的目光對上,沉默看了兩秒重新移開視線。
謝元胥嘴角的弧度微微下壓,他察覺到有人在觀察他,眼眸微眯跟雲竹對上視線,眼尾的脂粉越來越紅,杯中的烈酒從嗓中落入肚中。
他站起身來向着宴會外面走去,在路過雲竹的時候,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聲,完全沒給台上的豐陽帝一個眼神,簡直放肆的不行。
豐陽帝大笑開懷,他看了一眼謝元胥離開的背影,嘴角笑意綻開。
他擺了擺手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了宴席,不管其他的人聽完他的這句話到底都是什麼心思。
台上坐着的皇貴妃在聽到笑聲,松了口氣,放下茶杯後端了好久的儀态。
她視線不自覺地看了雲竹好一會兒,才在侍女的攙扶下跟了上去。
等兩人離開,不少的大臣坐在位置上等待着一會兒春獵的開始。
長公主周月珉剛準備放下茶杯走向雲竹,身後的侍女就走到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她掃了一眼台下的人,随即向着豐陽帝離開的方向走去。
周德淵作為太子先來到了雲竹面前,“三皇兄,你身體不适,待會兒進入獵場之内一定要切勿小心,安全為上,落落聽說你參加春獵,特地來找本宮讓本宮照顧好你。”
他這一句話直接把雲竹拉進了自己的陣營,還特地點明周思珞與他的關系比他這個親生皇兄要好的多,雲竹不過是個外人。
雲竹哪裡聽不出周德淵的話,他本以為周德淵早早地被立為太子,心思性情應當是在都城皇子中拔尖的那個,卻沒想到竟然如此‘單純’。
他一雙狡黠的狐狸眼裡帶着清澈的單純,神色故作懵懂,“太子教訓的是,臣一定小心為上。”
周德淵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眼神裡帶着些滿意剛準備再開口。
忽然,五皇子諷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一個病秧子而已,太子竟然如此上心,真不愧是朝堂内外以仁厚無雙的著名的太子殿下。”
周齊奕來到雲竹和太子的中間,他看着病柳扶條的雲竹,滿臉的嘲諷。
春獵馬上開始,他可沒心思跟這兩個繼續聊下去。
他來到雲竹左邊,擡手拍了拍雲竹的肩膀,聲音沒有壓低,身邊的人幾乎都聽到了周齊奕的下馬威,“雲竹,你最好祈禱一會兒進了獵場之後,還能好好的活下來。”
周德淵被嘲諷,臉上也沒有生出怒意,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搖着頭離開了,年紀不大,成事倒也穩重,像極了不跟小孩子計較的大人。
周齊奕瞪了一眼離開的周德淵,帶着身後的侍衛離開宴會。
大皇子周純善一身标準的紅衣勁裝穿在身上,咬着一口蘋果閑然自若的跟在了周德淵的身後,完全沒把雲竹和周齊奕放在眼裡。
九皇子還在吃東西,反應過來他們都離開立馬放下筷子跑過去,“太子皇兄,大皇兄,等等我。”
不少的世家子弟随之離席。
片刻,雲二拿着不知從哪裡竄來的拂禍送來的勁衣來到雲竹身邊,“殿下,你快去換衣服吧,春獵快開始了。”
雲竹點了一下頭,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跟着雲二去換衣服,反正他剛才已經在宴會上跟豐陽帝說了他身體不好,盡力而為。
等待會随便抓兩個兔子應付一下就行,豐陽帝沒處說他,再說了,一會兒指不定誰獵誰呢。
在雲竹在賬内換衣服時,雲一和雲三憂心忡忡的來到賬前。
不多時,雲竹換好衣服走了出來,藍白相間的勁裝把他盈盈一握的腰突出的更加明顯,一向紮着低馬尾的黑白摻雜的長發此刻也簡單紮了個低麻花辮。
由于是窄袖,扇子不能随時塞到袖子裡,隻能裝成一把小匕首的帶子裡系在腰間。
這幾個月來,雲竹還是第一次穿這麼緊緻的衣服,一時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從帳篷裡出來,看向門口站着的雲一和雲三,“你們忙完了?”
雲一把豐陽帝下的命令跟雲竹說,“陛下說為了公平起見,獵場内除了禁軍衛的人,無論任何皇子的侍從都不能進入,殿下您身子孱弱,夜黑風露重,在獵場内,千萬别去危險的地方。”
他的視線落在雲竹的雙眸上,雙手的拳頭微微攥緊,臉頰上浮起一些紅色,在略微麥色的膚色上不甚明顯。
沒想到,恢複視力的雲竹那雙狐狸眼這麼勾人,跟隻成精了的狐狸似的。
雲竹對豐陽帝的這個安排毫不意外,“嗯。”
他沒注意到雲一的神情,邁着步子向着獵場的方向走去。
雲二跟了上去,“主子,我跟你說獵場内的大緻情況。”
換衣服耽誤了不少時間,等雲竹到了獵場的地方後,大部分的皇子跟世家子弟已經提前進去,雲竹剛翻身上馬,侍衛就送過來的弓箭。
雲竹故作接過時提不動,在侍衛懷疑的視線中,侍衛代替雲竹把弓箭綁在了馬背上,“殿下,這種小事屬下來做就行。”
雲竹咳嗽兩聲,“辛苦。”
侍衛頓時恃寵若驚,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
雲二看明白雲竹的演技,瞬間明白了雲竹的意思,他擔憂的開口,“殿下,您小心着身子。”
身高馬大的侍衛看着雲竹病弱的身體和咳嗽個不停的模樣,心生憐憫,扶着雲竹小心翼翼的上馬,“殿下。”
雲竹感激的看向侍衛,在一片咳嗽聲和唏噓中離開衆人的視線。
系統看完了全程,“戲精。”
雲竹慢悠悠的架着馬離開衆人的視線,等獵背後場外等候的人的視線消失。
他眼眸一挑向着與獵場入口相反的方向猛地架馬前行,像是個脫離主人掌控四處撒歡的兔子。
雲竹進入叢林,跟系統聊天,“我不裝的柔弱一點兒,怎麼凸顯豐陽帝冷心冷清。”
作為一個‘父親’,對于病弱嫡子如此苛刻,任誰不會說一句他太過于不體諒。
在這個時代,什麼都不是最要緊的,民心才是最要緊的,豐陽帝近年來大興土木和求仙問道、任用宦官已經讓民心浮動了。
雲竹身為從民中回到都城的人,怎麼不知道民心的重要性。
系統:“剛才那些人也不多啊,你在他們面前演還不如在宴會上那群大臣面前演。”
雲竹搖了搖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你不懂,在大臣面前要先施威,以後有機會了再加以恩,我利用先帝跟我相似的面容提示那群跟過先帝的大臣,豐陽帝是怎麼樣登上王位的,先埋下懷疑的種子,才能更好的摧毀一座對于我來說巍峨的大山。”
他本不想把豐陽帝拉下馬,但是當豐陽帝以幼狐代替他時,他就知道,他和豐陽帝這場對峙永遠不會随着皇後的自我奉獻和時間消磨。
豐陽帝這種人,一定會利用一切他能利用的事情,讓他悄無聲息的、合理的死在他的面前,尤其是在他的眼睛好了之後。
系統:“怪不得你剛才在宴會上罵豐陽帝是個狗東西,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他在跟誰說啊,你身為先帝遺腹子這件事,豐陽帝肯定不會告訴其他人,要不然他不是妥妥的自己給自己帶綠帽子嗎。”
雲竹剛準備回答系統的問題,突然一個純白的東西從自己的馬下穿梭而過。
随之而來的就是一把箭。
兔子跑走了,但是雲竹身下的馬兒瞬間受驚的雙蹄向上,嘶啞聲随之而起。
由于速度太快,一切都沒給人反應時間,沒有握緊缰繩的雲竹差點直接被應激的馬兒側身翻了下來。
正當雲竹準備訓馬時,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他隻好裝作受驚的樣子趴在了馬背上,松開缰繩閉上了眼睛。
系統:“你又來!”
雲竹知道系統的說的是他跟在池塘上故技重施的方式,他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在雲竹的身形即将翻身下馬,準備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時。
黑色的身影從馬上飛騰下來跳到雲竹的馬上,他一個手拉住缰繩控制住亂跑的馬,另一隻手從後攬住雲竹的腰身。
不過片刻間就馴服了馬。
雲竹心神未定的眼神裡迅速浮現起些水意,他轉過眸子看向背後攬住他腰身的人。
後面的人比他高出了一點兒,他轉過後來隻能看到那人的下巴。
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從傳過來,“你沒事吧?”
雲竹抿了抿唇,忍不住咳嗽了一下,聲調裡帶着些懼怕,“沒事,多謝公子相救。”
背後的人翻身下馬,雲竹坐在馬上這才看清楚這個人的容貌,他看着完全不像是個功夫了得的人。
年紀瞧着也不大,跟個文弱書生一樣,長相優異,唯一給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唇下痣,異常性感。
他仿佛是把雲竹當成了某個世家子弟,在看見雲竹的模樣後,蓦然有些臉紅,“在下解應懷,您有些面生,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
雲竹咳嗽了一兩聲,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神情劃過一絲驚訝。
系統:“你小子運氣真好啊。”
雲竹不可置否的輕輕彎了彎唇,對于系統的贊歎滿是得意。
雖然這時候遇見解應懷确實有點兒奇怪,但是提起遇見他,對于雲竹來說完全不虧。
在原著裡,解應懷的第一次出場應該是後期的一次跟烏塔爾部落的戰役裡。
解應懷替父出征一舉打破烏塔爾部落接近三個月的制衡,振奮軍心。
随後更是一舉拿下烏塔爾部落的三分之二領地,少年将軍,一戰封侯。
他也是近幾年來,除了謝元胥之外,唯一一個被封為冠軍侯的人,那年他才僅僅二十三歲。
算算時間,現在解應懷也不過剛剛及冠。
雲竹剛準備回答解應懷的問題。
倏地,他一擡眸就看見了那個站在眼前人馬旁的三個人,其中兩個人的手裡還拿着火把,不知他們在這看了多久。
解應懷許久沒有聽到馬上人的回答,以為他不想告知,想出言告辭,結果發現馬上的人一直看着一個方向沒有移開視線。
他跟着看了過去,看清楚那三人的身影頓時正了正身形。
那三個人已經架馬來到了眼前,左右兩邊的人翻身下馬,中間的人一動不動的拿着弓箭看向雲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