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心不可測,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想想南照那邊要是真有那個心思,該當如何?”
慕容峥端起熱茶淺飲兩口,忽的想到什麼,讓李赫俯耳。
片刻,兩人相視一笑。
轉眼就到了皇後壽宴,熱鬧非凡,燈火輝煌。
雕梁畫棟間,绫羅綢緞随風飄動。衆人彼此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等到在座各位臉上都染上幾分醉意後,娜吉才跟着一位宮人回到座位上。
“公主去哪了?這宴席可是不滿意?”建甯帝笑着問她。
娜吉放下剛吃了一口的點心,起身行禮道:“回禀陛下,自是滿意的。隻不過席間我去如廁的功夫,回來路上迷了路。”
似是想到什麼,道:“我還以為看到了越王,跟上去後才知道看花了眼,不過倒是誤入一個極其美麗的地方。”
建甯帝見她神采飛揚,來了興趣問道:“什麼地方,公主若是喜歡,明兒朕讓人專門陪你再去參觀參觀。”
娜吉仔細回想了下,“好像叫什麼漪瀾殿,挺大的,就是沒什麼人。”
此話一出,場面鴉雀無聲。
有幾人仔細一思考,想起一件事來,和旁人竊竊私語起來。
在場的誰不知,漪瀾殿是建甯帝專門為一妃子而設,對其更是寵愛到了極緻,這位寵妃仗着寵愛,在皇後生辰那日,請求出宮,可沒想到竟是和旁人有了私情。
聽說寵妃害怕事情暴露,在那天夜裡自盡,這件事鬧得朝堂盡知。
為了皇家顔面,建甯帝下令所有人不得再提起那位寵妃一個字。
這是禁忌。
衆人眼裡那是妖妃。
皇後生辰就是寵妃忌日。
謝憫聽取席間議論聲此起彼伏,臉色黑的快滴出墨。
他擡首看向上面的皇後,面上沒有任何表現,可桌下一雙手快将帕子絞爛了。
冷哼一聲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娜吉也逐漸反應過來好像說錯了話,随着議論聲漸大,她站在原地眼神飄忽不定。
終究是年紀小,遇到大場面就不知該如何是好,拿不定主意。
無奈之下,将眼神投向一旁的一位女子。
“姑姑。”娜吉小心翼翼扯下她,欲哭無淚道:“幫幫我,我錯了。”
女子認命地歎了口氣,無奈搖頭。
早在入席前便讓她不要亂跑,也不要亂說話。
但還是站起來,淡定從容走到中央,行了标準大隆禮儀,道:“舒古哈齊·希琳參見陛下,恕侄女調皮,橫沖直撞,冒犯了陛下和皇後娘娘。”
舒古哈齊,和南照國王女一個姓氏,想來她便是王女親妹妹,此次将留下來的質子。
她的身份也就代表了王女,建甯帝隻好賣個面子。
“無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建甯帝道:“朕有些乏了,你們繼續吧。”
散席後,謝憫又轉身一頭紮進酒樓,向來好脾氣的世子爺今日在酒樓挑三揀四。
甚至殺了人...
甯寒暗罵一聲活該,背後嚼舌根,席間沒說完的全到酒樓來一吐為快。
謝憫聽見後,掐着脖子就将人擰斷氣了。
他也不敢多說話,見謝憫邪笑着擦拭手上鮮血,燭火搖曳下,活像個閻王。
氣氛一度壓抑,甯寒一個勁低着頭收拾殘局,明日京城将會多了條——幾個酒蒙子深夜醉酒不幸跌水身亡的談資。
謝憫獨自一人在街上遊蕩,時不時發出兩聲詭笑。
任由寒風将他衣玦吹得翻飛,此刻他就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筝。
打更鑼鼓響天,角落裡看不見的野貓開始出來覓食。
過街喊打的老鼠在街上竄逃,在牆角對他發出吱吱聲。
謝憫坐在破敗的木料上,灌了口酒。
順手就将酒瓶朝牆角老鼠砸去,看着它從抽動再到平靜,他低頭發出沉悶笑聲。
此刻他就是個孤獨的瘋子。
月色如水,灑在謝憫略顯淩亂的發梢上。
深夜清寒,也澆不滅心中那團郁火,反被酒精點燃得愈發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