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卿将傘立在門旁,雨水順着傘尖滴答落下,在地面暈開一小片水漬。
她回頭看了眼大門,随即轉身入内,動作利落地點燃燭火。
暖黃的光暈瞬間在屋内暈染開來,照亮了她略帶冷意的面容,“下次再悄摸進來,腿給你打斷。”聲音清冷,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牧良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從簾後出來,邊走邊說:“這外面不是下雨嘛,又冷又濕,我進來躲躲。”
他聲音不自覺放低,不敢多說什麼,心知顔卿像個領域意識極強的猛獸,不容任何人闖進她區域。上一次和主公擅自進來,恐她心裡是介意的。
“那你還是回無欲閣進地下十八塔練練吧。”顔卿冷不丁冒出句譏諷。
空氣中靜默了幾息,顔卿倒了杯水,抿一口後才道:“不是走了嗎?突然回來幹什麼,剛剛的事也看到了?”
牧良坐在她對面,知道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本來都走出去一半,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沒交代,返回尋她時就瞧見那番場景。
原以為顔卿很快就會脫身,沒想到兩人打得難解難分,對方實力不容小觑。
“嗯。”牧良點點頭,道:“要查嗎?”
“查,當然要查。”
顔卿在杯壁上摩挲,細細思索沉吟,今夜之後他肯定要查自己,這倒是不擔心。
可她要查她,該從哪方面查起呢,腦海裡突然響起——“今日宮裡之事和你有關?”
她手一頓,今夜回來路上她倒是隐隐約約聽說了宮裡的事。
她道:“先去查宮裡的一位妃子,從這裡入手。”
牧良道:“行,我回組織會盡快查清楚。”
見顔卿還在走神,她右手放在左肩處,他疑問:“受傷了?”
顔卿搖頭,将手放下,思忖一會,才緩緩道:“他的招式我好像在哪見過。”
當初滓崂山,她為趕回去救人,沒想到半路殺出數十名帶着兵器的人,當時她和領頭的都帶着面具。
見彼此行迹詭異,下一秒就毫無征兆地過上了招。可惜她太過心急,不小心被一刀刺中左肩,傷及根本。
如今一到陰冷天,左肩處便泛起隐隐痛感。
現在想來,她當時好像忽略了很多細節。
“當初傷你之人?”牧良眉頭緊鎖,道:“如果是他,此人絕不能留,避免造成禍患。”
“我不敢确定,畢竟天下招式都有幾分相似的影子。”顔卿自覺心口有些悶,起身來到窗邊透氣,任由雨絲飄在臉上,感受絲絲涼意,輕聲道:“你也不必如此擔心,他若是壞事之人,我絕不會留他,但目前你也看到了,他背後可能勢力不小,不能輕舉妄動。”
“那也不能這麼放過他。”牧良道:“幾次三番找借口纏上大人你,此人生性多疑,我看還是早點解決了他好。”
顔卿幹脆半個身子坐在窗棂上,“那你去啊,明天我希望你能提着他腦袋來給我報喜。”
牧良不說話了。
開玩笑,顔卿都是和他打平手,他要是去了,那不是純粹去送死嗎?
“我得走了,主公讓我給大人傳話——你自己要把握好尺寸,不要進展太慢。”牧良又放一瓷瓶在桌上,道:“這是新研究的香露,主公讓你試用後告知她效果如何。”
顔卿目光靜靜落在瓷瓶上,臉上面色平靜,沒有絲毫波瀾,隻是淡淡道:“知道了。”
人走後,顔卿坐在窗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瓷瓶出神。
好一會兒後,才走近将它拿起,也隻是自嘲一笑。
她入無欲閣從未服過需要控制人的藥,所以即便上了天階,也沒有見過那勞什子解藥。
顔卿将香露滴入浴捅,一件件衣服掉落在地,露出完美無瑕的酮體,在光線照映下,幾乎不像是一個整日在生死邊緣的殺手該有的。
她不需要解藥,隻需要毒藥。
别人都是需要解藥緩解痛苦,而她隻能夠用毒藥來刺激痛苦放大,再和她體内日積月累的毒素相抗衡,相纏打,最後雙方歸于平靜,達成一種奇特緩解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