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憫吃飽喝足後又回到之前性子,在顔卿家中走哪跟哪,饒是人再兩眼空空也被惹得煩心。他閑着無聊,拉着顔卿出門。
喻池暝看着兩人,對禾娘道:“回來了。”
禾娘伸長脖子看正朝他們走過來的兩人,随後視線落在謝憫身後陌生身影,看不清面貌,待兩人到了跟前,細細打量一番才想起是誰。
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眼裡噙了笑意,她将謝憫拉到一旁,道:“我平日怎麼說的,你就這樣不顧及姑娘家名聲。”
“我和她都不在意這些。”謝憫大馬金刀坐下,倒茶,笑道:“我隻怕顔大人幹出些意想不到的事,到時候把自己當籌碼,抛了我。”
這話聽着情深意切。
禾娘瞪了他兩眼,道:“渾說!即便你們再有利益沖突的地方,也不該如此。”
倒是鳥語花香,顔卿四下觀察周圍。
轉身時正好迎上禾娘目光,說不上來的感覺,摻雜這欣賞、慈愛、高興,她心裡有些莫名。
但終究是無惡意,回以一個點頭微笑。
上次情況太過突然,現在才得以看清能讓謝憫如此看重的人是何模樣。
第一印象便是瘦,可眼裡始終透着光,端正在那就讓人覺得是個極溫柔的人兒。
謝憫平日裡嚣張邪戾的氣焰全數收斂,老老實實坐好,任憑禾娘說什麼都笑着應和,不敢大聲駁斥。
低眉順眼的樣子,差點讓顔卿誤以為他被奪舍了,近一米九的個頭,寬肩窄腰,雙手放好聽訓。
旁邊還有個看戲的人,能夠這般取笑他,想來關系斐然。突然想起北崇靳新王身邊一直有個料事如神的謀士,想來便是他了。
禾娘對謝憫時一闆一眼,轉頭望向顔卿盡是和顔悅色,讓顔卿都快覺得她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和謝憫獨處時兩人之間防備試探,連帶着對他身邊的人都警惕萬分,可今日面對禾娘此番态度,讓她無端生出幾分無措。
顔卿在紫櫻常年打壓下,深知攻人先攻心,恍然想起牧良曾經對她說的:
“當初謝憫回到北崇,不是一回去就得到皇帝無限信任。在遇到喻池暝之前,他身邊隻有個女侍,跟在謝憫身邊從未引起注意。可短短一年,謝憫就發生質的飛躍。若說喻池暝善外,禾娘便善内,其心性,才謀都不是可以小觑的。”
謝憫看向她,凝神,“····都已經這樣了。”
顔卿上前,對禾娘問好。她心裡還是有幾分佩服禾娘,欲行禮時被攔住,“我如何擔得起大人的禮,按理說該我行禮才對。”
“方才我已經說他了。”
禾娘對顔卿越看越喜歡,從未有過如此合她眼緣的人,打心眼裡高興,嘴角也咧得越大。
拉着顔卿坐在她身旁,又親自倒水,“他若是欺負你,和我說,我教訓他。”
顔卿被這熱情弄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常年處于冷心冷情,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她面上不動聲色,赧然一笑,“沒什麼,隻是提司大人過于口無遮攔,現在惹得外面對他有不好的流言。”
“對他有什麼。”禾娘橫了一眼謝憫,“明明對你女子名聲更壞。”
謝憫笑笑,道:“阿玖果然處處為我着想,我們果然天生一對,郎才女貌,合該在一起。”
禾娘聽見這話,嘴角下來,沉聲道:“你給我過來。”
兩人便到一旁說話。
顔卿垂眸,她耳力極佳,隐約聽見兩人談話内容,無非還是那些。禾娘宛如耳提面命的母親,謝憫就是乖乖聽教的孩子。
蝴蝶落在杯沿上,不消片刻又飛走。
顔卿收回思緒。
喻池暝自顧自擺棋,一盤殘局,忽而道:“大人來一局?”
聞言顔卿視線落在棋盤上,這位謀士,從她進府後便一言不發,君子溫如玉用來形容他再合适不過。
她眨眨眼,自發将白子拿過,“下的不好,多見諒。”
喻池暝一怔,女子多愛選黑子。旋即一笑,落下一子,道:“大人脾氣倒是好。”
顔卿挑眉,心裡卻不認同,在組織逼問犯人時,她是最沒耐心的那個,用刑最毒,打人最狠。
但聽到這句話時,她也沒想到能容忍謝憫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