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景之,她更怨不得。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他攥起,似乎是想看她是否在扯謊。
可她臉色蒼白,眼神裡更多的是認命。
“今早聖上傳來口谕,由本世子審理此案。”
他的聲音淡淡,就像在講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蕭苓擡起微蜷的睫羽,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但很快反應過來,趙景之此番回京述職,想來是得了聖上的贊賞,把這樣一樁棘手的案件交予他,也是理所應當。
如此說來,此事還有轉機。
她目光中有猶疑,更有隐隐的期待。
誰料趙景之突然松開手,後退半步,與她拉開距離。
“一盞茶後,随本世子出宮。”
蕭苓訝然,但也想到東宮不宜久留,若是不跟着他走,單憑自己出宮還得費番功夫。
趙景之轉身,很快便走出屏風外,她隻能看到一角白邊。
未等她反應,卻聽他帶着譏诮,輕聲道:
“履行你昨夜的承諾。”
——
綠樹藍天,紅牆黛瓦。
因昨夜下了場雨,空氣仍帶着潮潤。
馬車緩緩駛動在宮道上,就快駛出朱紅宮門外。
就在此時,從後方傳來清脆的女聲。
“景之哥哥!景之哥哥……”
轎夫請示馬車内的趙景之是否要停下,他唇角揚起若有若無的冷笑,隻是“嗯”了一聲。
風吹起轎簾一角,借着一縷天光,他看着跪伏在腳旁正隐隐發顫的蕭苓,忽然神使鬼差用指尖輕撫那光滑脊背的朱砂痣。
惹得又是一陣輕顫。
簾内很熱,加上潮潤的空氣愈發燥熱。
他垂眸看着那因潮熱而發紅的肌膚,俯下身,薄唇擦過她的耳畔道:
“噓,你應該不想讓人知曉,你現在是在本世子的轎辇罷?”
四周都是巡視的禦林軍。
這是要挾,也是告誡。
蕭苓感受着那股灼熱,眼底不知不覺中蓄起細碎的水光。
唇齒中不禁溢出輕吟,但很快便止聲。
攥着裙擺的手指用力至泛白。
馬車很快便停下,而身後的人也很快追上。
明眸皓齒,眼裡眉梢滿是天真。
來人正是容欽南的皇妹,岑钰公主。
她昨日便知曉了趙景之回京的消息,隻可惜他先是去了父皇的勤政殿,而後又是東宮,她尋不到機會去見他。
好容易等到天明,又聽皇兄道趙景之要出宮回府了。
因此她才如此急切,終于趕在出宮前見到他。
“景之哥哥。”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開轎簾,露出一張淡漠疏離的臉來。
正是她朝思夜想的熟悉容顔。
“公主,可有要事?”
他的聲音稍冷,細細聽去似乎還有隐隐的不耐。
蕭苓緊緊捂住唇,感受着一陣又一陣如潮般的戰栗,又怕被簾外的人聽去,隻能死死咬着牙。
簾外的岑钰聽着如此冷漠的語氣,一張小臉湧起委屈神色,但又轉念一想,他才從蠻荒之地回京,想來一時還未習慣。
心中的氣很快消散大半。
“景之哥哥,有空一定要來绮繡宮看看,宮裡新貢了不少稀罕物。”
少女的臉上藏不住事,笑容如春日暖陽。
她看着趙景之的臉,滿眼期冀。
卻見他毫無情緒的唇角忽然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笑。
不再尖銳,不再冰冷。
光打在他極俊美的側臉上,使得那雙鳳眼愈發深邃。
她頓時雀躍起來,想來這就是應允了罷?
也不等趙景之回答,忙道:
“屆時景之哥哥一定要來!”
說罷,便往後走了兩步,要登上後面停着的馬車。
卻聽到極輕的一聲“唔”。
暧昧、潮濕,似乎夾雜着嘤咛。
濕熱的痛楚瞬間遊離在蕭苓的四肢百骸,随着轎簾垂落,她無力的攀在趙景之的膝頭。
極薄的裡衣已經被汗浸透,她的身子愈發昏沉,往外渡着熱氣。
應該是昨夜裡淋了雨,燒起來了。
馬車又緩緩駛動起來。
車廂内光線昏暗,她迷蒙着一雙眼,無暇顧及眼前的荒唐與淩亂,隻想沉沉睡過去。
可趙景之并不顧及她的倦意,箍着她的細腰一把坐在了他的膝蓋上,另一隻手托起她的下颌。
看着她微微失神的雙目,細微的顫音,與那紅透的唇瓣。
忍不住用手拭去她眼角不自覺溢出的淚水。
低聲道:
“侯府之事,本世子會認真考慮。”
他繼而俯下身,從綿軟的地毯上拾起一張如雪的白帕。
鮮紅印記,恰如寒梅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