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潤堯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

江雨桢突然吓了一跳，回頭道：“什麼？”

季潤堯沒看懂她的反應，為什麼這麼激動，“怎麼了？這不是你提的麼？”

好處很多，不過沒有也沒事。

他對自己的學術水平還是有些傲氣的，隻是不會那麼一帆風順而已。

還不至于就此破防。

江雨桢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聰明有心機的大腦轉不起來了。

他居然沒有意料中的歇斯底裡，暴跳如雷，對林枝行破口大罵，甚至來多說一句挽回她都沒有。

他的前途沒了啊。

沒關系，你現在不恨，總有恨的時候。

這時接到了他爸的電話。

每次她爸爸給她打電話，她都特别開心，覺得他好關心自己。

她興奮道：“爸爸，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嚴厲而冷酷，“我警告你，你别整天和我的學生攪和在一起！晚上回家，和我朋友的兒子一起吃個飯。”

江雨桢臉色驟然一變，“爸爸，這是什麼意思？”

江斌道：“你别管什麼意思，你趕緊回家！”

————

季潤堯回到宿舍就開始看書，他雖然心情不好，但想到要期末考試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他吃了點維生素，翻開了密密麻麻寫滿筆記的教科書。

不過他倒是不後悔和林枝行分手。

她有過這種條件的前男友，由奢入儉難，現在可能感受不到和自己的差距，等過一段時間，她就會開始嫌棄他。

現在想想她能這麼快和自己在一起，也隻是想趕緊擺脫麻煩的前男友。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駕馭不了階級地位比她高出這麼多的人。

他看了看手裡的名片，滬生集團。

嘴裡輕飄飄的一百萬，多少人的一輩子。

季潤堯想到這裡又自嘲笑得了兩聲。

他和林枝行有什麼區别，說到底他們本來就是同類，隻可惜同性相斥，兩個相似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

快淩晨的時候，趙路哲才回到宿舍。

季潤堯還在溫書，見狀道：“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今天值班嗎？”

趙路哲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不知道啊，剛才江斌突然找我，讓我給他搞個實驗數據。”

“讓你嗎？”

趙路哲成績一般，平時也不是很上進，江斌有事情不會找他。

“對啊。”他打了個哈欠，“待會兒還得去值夜班，還得幫他幹私活，我快累死了。”

他回想自己蹲了大半天，腿到現在還是麻木的，有些擺爛道：“我現在想明白你說的話了，對象漂亮沒意義。”

“怎麼了？”季潤堯看着書問他。

趙路哲神秘兮兮跑到他身邊，“我和你關系好才說的，你别告訴别人。”

季潤堯點點頭，“你有什麼瓜快說吧。”

趙路哲道：“你知道嗎？江斌他隻有一個女兒，而且還沒有學醫，所以他非常想要找學醫的女婿，來繼承他的衣缽。”

季潤堯輕嗤一聲，“他找你了嗎？”

“我怎麼可能啊，你不看看我幾斤幾兩，雖然我沒有見過他這個女兒長啥樣，但我現在想想，誰要是能和她結婚，在我們滬江第一人民醫院不是橫着走了。”

“不像我們。”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肩膀上，“每天給這群人教授做牛做馬，畢業了都不一定能找到工作，就算去了好醫院說不定也是給關系戶當墊背呢。”

季潤堯心想他可不就是這麼倒黴嗎？偏偏林枝行和江雨桢是同學，但凡她們不認識，自己都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不過想想，如果江雨桢在聽了自己解釋後，還堅持分手。

說明她的思維也不敢成熟和現實，和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上，終究不是最合适自己的人。

趙路哲道：“你認識17屆的楊學長嗎？”

季潤堯道：“認識啊，本科就發了十幾篇正刊那個，大名鼎鼎的醫學天才。”

“搞笑死了，他也算天才？他爸是院士你懂吧？我們本科連實驗室都進不了，更遑論發論文了。”

趙路哲繼續道：“我剛才偷聽到幾個醫生在讨論，說他們兩家在相親，就這幾天，他爸特地去找了江斌說親。

“江斌年紀大了，怕自己在醫院的權利被架空，他估計怕自己兒子的學術水平贻笑大方，讓江斌帶帶他呢？畢竟論文可以抄，進了手術室不可能換人做啊，出了醫療事故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

他感歎一聲，“哎，我們醫院的人際關系就是這麼封建。”

季潤堯有點釋然得笑了，看來江斌已經放棄他了，怪不得這個星期都沒叫他去實驗室。

估計還怕他和自己的女兒糾纏不清，把他當成眼中釘了呢。

沒想到江雨桢已經和自己提分手了。

第二天季潤堯一到醫院，江斌就劈頭蓋臉就把他罵了一頓，“你最近腦子裡在想什麼？這麼簡單的實驗都能出錯。”

“對不起，我……”

他道歉的話還沒說完，紙制論文“哐當”砸他的頭上，整整幾百頁，瞬間化作雪花，紛紛揚揚從他的身上落下。

他蹲下身一點一點把飛揚的論文紙全部撿起來，“對不起，我會馬上修改好。”

“改好？你還有機會改嗎？這篇發不了你知道嗎？你再犯這種低級錯誤，小心畢不了業！”

季潤堯拿着自己的已然是廢紙的論文緩緩走出辦公室，心中五味雜陳。

熬了多少個通宵，蹲了不知道多久的實驗室寫出來的東西，居然因為一兩個數據全部毀了。

他居然會這麼不當心，明明每個實驗數據都是自己親手做的，他以前從來沒有犯過這種低級錯誤。

正當他苦惱的時候。

“季醫生。”

護士鬼鬼祟祟走到他面前，拉住了他的衣袖。

季潤堯疑惑道：“怎麼了？”

護士把他喊道沒人在的走廊裡，神色慌亂道：“你被投訴了呀，季醫生。”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有人讓我遞給教授的，我感覺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被人陷害了啊？”

季潤堯平時可會做人，和醫院上上下下關系都不錯，逢年過節就會送送禮物，再加上他在醫學生裡面不管長相還是能力都出類拔萃，大家都覺得他前途一片光明，值得深交。

季潤堯看着信上面的内容，全是對他的控訴。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有什麼錯。

可惜這個社會就是很搞笑，明明大家心照不宣。

可是有些東西上了稱就是要用莫名其妙的一套正能量三觀來衡量。

他知道到了江斌手裡自己勢必要挨一頓都打，推免資格真有可能直接沒了。

護士關切道：“你是不是出什麼情感問題了？”

“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

季潤堯誠懇道歉道：“可能有點誤會，我會處理好的。”

護士感慨一聲，“哎，現在小姑娘也太不理智了呀，你好找人家談談吧，一次不成功還會有第二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