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袁黎家門前,剛想和以往一樣大大方方地走進去,卻被袁府的家丁攔了下來,要求拿出拜貼來。
笑話,他們幾個從小玩到大,串門什麼時候遞過拜貼。
周儒生以為是自己戴着頭紗才沒被認出來,他擡手挽起薄紗想證明身份,面前原本一臉嚴肅的家丁瞬間急了 ,頻頻後退保持距離。
“你這是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休想碰瓷,說了不讓進就是不讓進!”
周儒生挽着薄紗的手停在半空,露出了半邊的白淨小臉。他一時之間也有點被唬住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動作,把眼前的輕紗全部攏到了後面,露出了自己完整的面容。
周儒生:“你新來的吧,看清楚我是許凜,許相府裡的小兒子,我來找你們家大公子。”
家丁聽後,态度恭敬了許多,眼睛死死地低垂着,不敢擡頭看一眼。“公子見諒,沒有拜貼我們确實不好放您進府。”
“不是你……”周儒生剛想發作,大門裡面就走出來了一位上了年紀的人,他是袁府的管家,周儒生認識。
他向周儒生鞠了一躬,開口緻歉:“周夫人贖罪,這門房近幾年才進府,眼拙沒認出夫人與大公子是從小到大的情分,望夫人海涵。”
那家丁聽罷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随着袁管家也鞠了一躬。
周儒生倒沒想着計較,他見袁黎更要緊些,随意擺了擺手便想要進府去尋。他跨過長廊,直直往袁黎的院子走去,忽然被袁管家攔住了去路。
這次周儒生真有些氣急了,他一把拿下了礙人的頭紗,露出了滿是惱怒的眉眼。
“到底怎麼了,我找個袁黎怎麼就這麼難!”
就在周儒生拿掉頭紗的那一刻,管家和附近的小厮幾乎都是瞬間低下了腦袋。
袁管家弓着腰,“夫人,不如随奴才去見見老夫人吧,大公子奴才也即刻去請。”
周家的夫人怎麼能去袁家公子的院子。
管家的年歲擺在這裡,不能得罪周儒生,隻好把人往後院長輩那兒請。
周儒生不願意驚動長輩,雖然袁黎的君父最是溫婉,但他天生好像就對長輩發怵,但眼下被人攔着,他也不好在别人家硬闖,隻好跟着他們拐了個方向。
出征多年,上一次見林叔還是在他被逼着上書院的年紀,他時常來約袁黎玩,就會被溫柔的林叔留下來吃點心。
林叔是個被江南水土養出來的哥兒。
時過境遷,眼下他和袁黎已經長大成人,他對林叔的印象也依然停留在那個充滿着江南溫婉氣質的貴氣夫人上。
所以,當周儒生見到一個身形瘦弱,眼神空洞的哥兒走出來時,他完全沒能把他和自己記憶中的林叔相重合。
周儒生試探性開口:“林叔,最近過得還好嗎?”他有些擔心林叔的身體有恙。
被喚林叔的哥兒緩慢地掀動着自己的眼皮,好像對這稱呼感到久違。他實在瘦的厲害,兩頰深深地凹陷着,顯得黯淡無光的眼睛格外突出。
“是阿生嗎?”他想仔細看看來的人是誰,但他的眼前始終朦胧一片,這麼叫過他的好像隻有黎兒的那幾個玩伴。
林叔的聲音十分沙啞滄桑,就好像許久不曾說過話一樣,但其中的語氣任像幾年前一樣,溫柔耐心。
周儒生忽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他拉過林叔布滿褶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林叔,是我,我是阿凜。”
“原來是阿凜。”林叔笑了,他很高興,身上好像瞬間多了幾分生氣,就好像一朵已經枯敗的花朵枯木逢春了一般。
“當時黎兒說你成了哥兒我很為你擔心,但後面你嫁給了阿生也算得償所願了。”
周儒生忽然心跳得有些快。
得償所願?
因為不用去和親嗎?
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