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離開,周儒生才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林叔的眼睛怎麼了。”
袁黎也不避諱,隻是視線一直落在遠去的君父身上。“幾年前父親想擡一個懷了孕的良妾做平妻,隻是那人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對我君父下了藥,之後君父的眼睛就一直不見好。”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但周儒生卻聽的怒火中燒,滿臉的不可思議:“實在惡毒!你父親就由着那侍妾肆意妄為嗎?”
袁黎沒有什麼表情,淡淡地摩挲着木椅扶手,視線追随着院外人的動作,就是這樣一副淡定非常的模樣,說出來另周儒生無比震驚的話。
袁黎:“父親知道那侍妾做的事,我君父也知道。”
周儒生:“什麼?那林叔的眼睛……”
“君父故意的。”握住扶手的手不斷收緊,輕微的摩擦聲揭露了袁黎表面的平靜。“他管不住父親,隻好将計就計,毒瞎了自己的眼睛,陷害當家主母的妾是絕不可能擡成平妻的,君父知道父親最要臉面,這樣一來那個女人生下的兒子就絕對不會威脅到我。”
袁黎父親花心周儒生一直都是知道的,但他和袁黎年歲還小的時候,林叔的處境還不曾這樣艱難過。
難怪……
林叔看着再不似從前。
“袁黎。”他看向不遠處的袁黎,覺得這幾年自己錯過了好多,遭遇了這樣的大變,也沒能為自己兄弟盡個力。“對不住了。”
聽到周儒生的話,袁黎忽然笑了,沒再看着院外,但也沒看向周儒生,他掩了掩面很随意地笑着發問:“你和我道什麼歉。”
“你别管。”
周儒生有些難過,他家老頭這點還行,除了他阿娘,沒再納過别人,宅院裡都是阿娘說了算。
這樣對比起來他越想越氣,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爹可真不是東西!做男人做成他這樣真是丢了我們男人的臉。”
袁黎斂了斂眼底的晦暗不明,握起拳頭擋在了自己嘴邊,想掩飾他忍不住勾起的嘴角,“就是說啊,你可别像我那不是東西的爹一樣,丢我們男人的臉。”
周儒生聽罷立即暗戳戳挺了挺胸脯:“開玩笑,我向來是最有擔當的。”說到這裡,他立馬想起了自己的來意,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周儒生:“這次來找你還真是有事要拜托你……”
他和袁黎交代了事情的經過,也說明了來意。
袁黎:“你是想讓我約幾個言官朋友去到紅月樓,把這件事情擺上台面解決?”
周儒生:“沒錯,樓裡的李媽媽怕是背後有人,官府壓根管不了,我們隻能把事情鬧大才有可能把那些人繩之以法。”
安靜了片刻,袁黎才開口道:“不夠,鬧得還不夠大。”
“這樣有違人道的營生竟然還做了這麼久,那紅月樓背後的實力不容小觑,單單靠幾個言官的口誅筆伐遠遠不夠,得鬧得再大些,當場把罪證都展露出來,不留任何狡辯的餘地才行。”
周儒生有些着急,“那要如何做?”
袁黎沒有回答,他很認真地看着“許凜”,再一次握緊了扶手。
“你這時候就别買關子了,趕緊說怎麼辦啊,那些孩子可等不了了。”周儒生不滿的催促道。
擡眸忽然和袁黎複雜的眼神相撞,周儒生有些發愣,見人一直盯着自己,他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袁黎好像在透過他看着誰……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沒有說漏他和許凜之間的秘密,他會真以為自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