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把手臂從許凜的手裡抽回,手裡的鬥篷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周圍地上的雪花濺起了不少。
因為仰視,一滴淚從眼角悄無聲息地滑進耳後的發絲裡,讓人看不真切,眼睫上也落下了雪花,襯得眼底的猩紅更加豔麗,其中的倔強也更加明顯。“你别想關得住我,這個人我救定了!”
許凜看着眼前人,忽然俯下身去替人蹭掉了眼睫上的落雪,動作細緻又溫柔,但下一秒說出口的話卻毫無感情。
“陳靖。”周儒生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
“準備馬車,護送夫人回府。夫人要是離開了你們的視線,軍棍處置!”
周儒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許凜,他第一時間有些愣住,慢慢感受到身邊的壓迫感來自最親近的人,他沒忍住開始崩潰起來,滿腔的委屈和不解在此刻爆發。“你敢!我不走,你要軟禁我嗎,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
陳靖派人拉來了馬車,周儒生徹底慌了,轉身就打算逃但卻被許凜直接抱了起來,他不停地掙紮,整個人就像條泥鳅一樣扭動,但他依舊沒能從許凜懷裡逃脫。
這是周儒生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這副身體的弱小,被許凜抱着幾乎動彈不得,直到被塞進了馬車,他的訴求依然沒被允許,就像無關緊要一般。
車上也被安排了人手,一點逃跑的機會也沒留給他。
“我不走,我不走!阿童陸大夫,救救我……”
聽着馬車内的喊叫,陳靖猶豫着開口:“将軍,這樣恐怕夫人真的會生氣。”
許凜揉了揉眉心,“等事情結束我再和他解釋。在這裡你們不一定能看住他,回到上京至少我們的人都在,比起可能暴露的青塘鎮,回周府可能還會更加安全。”
他撿起剛剛周儒生丢在地上的鬥篷,把上面的落雪抖了個幹淨,拿在手上細細看了一會兒,嘴角不知不覺地勾起了淺笑。
這上面的花紋他認識,那天一起散步的時候他不過多看了兩眼,也不知道周儒生什麼時候把它買下來的。
沒有在意有些地方已經被染濕,給自己披上後就翻身上馬,“他就拜托你了。”
許凜騎馬先一步而行,稍後一些的馬車在雪地之上留下了一道車轍,但沒一會兒就新雪掩去了痕迹。
來也是這樣的雪夜,沒想到走也是,青塘鎮的這些日子倒像是一場美夢,隻是周儒生還沒來得及告别,美夢就這樣戛然而止。
後院外逐漸歸于甯靜。
然而陸大夫并沒有安睡,反而把窗戶支了開,披着外衣賞雪喝茶,聽着外面的是非像是在聽一場苦情鴛鴦戲,戲停了倒是生出了幾分不舍之情。
曲終人散無可厚非,緣來緣去自有定算。
“多思無益,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