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在雪地上踏出一道道深坑，鬥篷在身後被風雪吹得搖曳，等過了城門口許凜的速度才逐漸慢了下來。

陳粟派了人在門口接應，一見到來人就趕忙迎了上去。

許凜勒停了馬兒，“紅月樓情況如何？”

“目前一切正常，将軍放心，小陳大人就在那守着。”

正說着，許凜下意識往紅月樓的方向看去，隐隐感覺那片天空比起其他地方要暗沉許多，他皺緊眉頭，忽然乍現的火光讓許凜眸光一凝。那不遠處的天邊正不斷湧出滾滾黑煙，在夜色的籠罩下看得并不真切，火苗燒上來之後才讓人看了清楚。

許凜幾乎是瞬間便策馬趕去，一路上視線好幾次都落在了紅月樓的方向，在火光黑煙之後隐約還能看見紅月樓的塔尖。

火勢蔓延的速度如此之快，在這樣的雪天裡不可能是天災，那就隻能是人禍了。

紅月樓出事了。

今晚的上京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火舌翻湧着像是要吞噬一切，漫天的黑煙不斷擴散，周圍的百姓被嗆得跑出家門，見到這樣大的火，都紛紛争先往外逃命，一時間上京最繁華的街道上充斥着哭喊和尖叫聲。

城門外一輛馬車不急不緩地進了城，周儒生一路上都冷着臉，完全沒有搭理與他同乘一輛馬車的陳靖，雙手交叉在胸前坐在了陳靖的對角線。

進城後沒走多遠，一股刺鼻的燒焦氣味就若有若無地萦繞在鼻尖，周儒生下意識地聳了聳鼻子鼻子，難聞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他擡手想去掀開車簾看看發生了何事，手剛剛搭上的簾子卻被人搶先一步死死按住。

“陳靖！你别太過分了。”最後一句話周儒生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陳靖語氣溫和，但手上的力度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外面風大。”

周儒生不想和他廢話，執拗地想去扯開簾子，但最終除了車簾上多了幾道褶皺并沒有任何效果。一直以來積攢的怒氣像是在此刻找到了宣洩口，周儒生毫無顧忌地低吼出聲，手裡還倔強地抓着簾子的一角不放。“我就想看看哪裡着火了，有必要把我看得這麼緊嗎，都到上京了我還能從你們眼皮子底下飛走不成？這麼明顯的氣味你是聞不到嗎！”

他狠狠地瞪着陳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麼糟糕，他對抗不了所有人，像隻被提線的木偶，沒有反抗命令的資格和能力。明明都是最親近的人，卻偏偏沒有一個人肯問問他願不願意。

“聞到了。”

周儒生被答得一愣，看向陳靖的眼神了帶着疑惑，“那你沒有反應？”

面對他的詢問，陳靖選擇了沉默，抱着劍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簾子上沒了那股強硬的力道周儒生很輕易地便能掀開，可陳靖忽然的放棄讓他有些懷疑，一時間搭在簾子上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忽然一陣有序的腳步聲在外車外響起，不一會兒腳步聲就開始由強變弱。

周儒生還是掀開了車簾，探出頭去隻看到了一隊人馬匆匆而過的背影。這樣的服制……是玄武衛！

什麼動靜能越過城防司直接驚動玄武衛？

周儒生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裡隐隐覺得不安，他回頭去看陳靖，眼裡的疑惑越來越深。陳靖這樣謹慎小心的人，不可能面對這些疑點依然無動于衷，那如今就隻可能是他早就猜到發生了什麼。

簾子在他的手中不斷縮緊，原本留下的褶皺越來越深，周儒生試探開口，聲音有些不自覺地發抖：“紅月樓出事了對吧，那裡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