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發了怒,對着尚乘局的宮人就是怒吼。
“你們怎麼訓練的馬匹,怎麼會突然被驚擾到亂竄。“
地上立馬“噗通噗通”跪了一片,當時在場的所有宮人身體像篩糠一般紛紛發抖。他們的膝蓋重重地砸在地上,有的甚至因為害怕而匍匐着身子,腦袋深深地埋進雙臂之間。
他們也不清楚,為什麼馬匹會突然發狂,明明剛剛還好好的。那些馬倌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恐與疑惑,雙手緊緊地揪住自己的衣角,仿佛這樣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對,那賀蘭娘子進來之前還好好的,可是賀蘭娘子已經受傷,他們不能說。隻能一邊拼命地磕頭,一邊帶着哭腔求饒,
“公主饒命,求公主饒命,這馬,我們都是精挑細選,脾氣都是頂好的,絕不會傷人,而且所有的馬都是各位郎君娘子,提前騎過的,求公主殿下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一定會查出為何馬匹會受驚亂跑的緣由,給那娘子一個交代。”說着,他們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地撞擊着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賀蘭虛弱地擡手,手臂微微顫抖着,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輕輕擺了擺:“公主不怪他們,是我本不該帶着宮女内侍來遞錦帕,我這突然出現,可能不是馬匹熟悉的人,我沒事,回府修養一陣就好了。”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嘴唇也有些發白。
太子殿下聽聞,下了令,“這齋醮馬上開始,裴侍中,就拜托你,把賀蘭娘子送回府中吧。”
“還有張醫工,勞煩你走一趟,務必把賀蘭娘子的手臂治好。”
“是,太子殿下”。
裴松風和張醫工應是,裴令儀擔憂,也決定跟着賀蘭娘子同去。
一場好好的馬球會,因賀蘭的受傷而終止,公主也沒了意趣。
“郎君,那趙坤那邊?”裴松風的侍從得了趙坤的消息,特意來轉達,沒想到信剛送到沒多久,自家郎君就帶着一名娘子準備走。
裴松風:“你去和坤郎說,我要晚些時候才能去華陽觀了。”
賀蘭聽到裴松風要送她回府,嘴角凝出一絲微笑。
即便當時在場的娘子們看到她了,不過無所謂,她成功了。
她那件紅色披袍一直沒穿,侍女拿着的,扭成一條在太陽照射下 會像一條蛇,馬怕蛇,即便是影子,也足以讓它們發狂,訓練有素的馬,也逃不掉這一定律。
她找準了時機,恰好被馬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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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好手段,真是可惜。”
馬球場上早就沒了人,郎君們遣走了,娘子們也都被公主遣走了,即便他們還有意陪着,可公主無了意趣,全部遣散了。
偌大的觀台上,隻留了公主一個人。她靜靜地坐在那裡,手中握着一把精緻的小刀,那小刀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着冰冷的光。她就那樣專注地用小刀将那整個的金桃剜成一片片的,金桃的汁水順着她的手指緩緩流下,卻沒有一片放進嘴裡。她的眼神有些放空,更像是在通過這個動作來消遣,來解悶。
公主的聲音很輕,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敢問公主殿下,那尚乘局的那匹馬該如何處置?”侍從恭敬地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匹馬在馬球場上突然發狂,傷了人,在這宮中自是留不得了。
“殺了。“公主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遵命。”内侍俯首應聲,然後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