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耶是要幫他們?“
“可您是市丞,若被人發現,這要出事啊。”
李玄淨從剛才就想通了一個很重要的關節,他們來長安,可不光是她的家人過了吏部的考核,按照如今她對朝堂郎官們升任的了解,她阿耶也合該去另一縣去做個縣令,這來長安,可不就是因為長安的兩京怕是出過事情,上到市令,下到市丞都被換了個遍,這有了空缺,阿耶和大伯還有那王市令才能補的上,結合她之前知道的那位宮令使也換了人。
還有那金部主事,若不是上一任卸任去了旁處,那周立郎君怎麼會從校書郎升去了戶部。這升任的路子就處處透着詭異。
按照蕭家計劃的打算,校書郎可是世家權貴的路子,可是朝着中書給事的将來所籌謀的。
被升上來的這些,還都有着非常相同之處,那就是,都沒有靠山,都不是世家,還都極有能力。
李玄淨不知阿耶他們是否發現了這一處的詭異,這不是把他們放在火上煎烤麼。。
結合裴松風對盧郎中說的那些話,盧郎中他們的事情都不算大事,而且兩聖是早已知曉的,之前發生過的,能大肆治罪,裡外的勾結,肯定比這還要嚴重的多。
估計盧郎中他們這夥人,之前偷拿的朝貢,想必也是由之前那位宮内使,之前兩市的市令,甚至戶部的金部主事,更甚者太常寺的太府卿,少卿一同協作。
如今人都換了好些,盧郎中他們的舊法子也就不那麼方便了。
之前一定是有更大的事,才惹了換人的風波,所以盧郎中他們這些“小事”。
裴松風得到了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也許是宮内使通報的,又或許是平準署西市看到了看起來像是朝貢的物件,或許隻是貨物運送出關的時候,被換過了的城關令攔截了,都有可能。
不過換下都是些小人物,不足挂齒,具體是否能涉及到太府寺和戶部的人,李玄淨也不敢往下猜。
可是若真的要動了這些人的産業,阿耶怕不是要危險。這兩聖若是想要讓雙方互相争鬥,這輸家就是赢家的養料。
若他們治理不了兩京,那麼阿耶也好,那王市令也好,都是可以獻祭治罪,用來平息這些官商背後之人怒火。
若阿耶他們成功了,那麼也是沒有賞識錯這些人,功勞不會少,李玄淨想着,那可真就是眼中釘了。
她從未設想過,阿耶他們的處境竟然這麼難過。
李玄淨能思慮到的,李延忠他們也早已想過。
所以他所設想的,隻是針對盧家一家,對外呢,這是家人,五服之内沾親帶故。
盧家能用親戚身份裹挾,他為何不能用。
旁人見了,也樂得隔岸觀火看熱鬧,畢竟人嘛,火燒不到自己頭上,還能因此将輸家蠶食,獲取利益的事情,沒什麼不好。
兩人等了不消片刻,一個長相異常兇狠的郎君将門開了個縫隙。
李延忠不知說了什麼暗語,似是方言,又像是波斯語,叽裡咕噜的古怪,那人聽後換了面孔,将門打開,把他們迎了進去。
那郎君悠長刀疤映在臉上,一身壯碩的腱子肉,笑得谄媚,褶皺擠壓在五官上。
李玄淨暗歎,這還不如不笑,一點喜氣都沒從這人臉上瞧出來,反而平添了可怖。讓人看的心驚。
”主家等候您多時了,想必您奔波多時。“
那郎君将人請進來,處處也透着小心,這李延忠旁邊的小郎君一直看他,他們本來就是私下不投風聲的見面,含着小心。
也同樣打量起來了李玄淨,一身的圓領袍子嶄新,裡面似乎添了絲綿,看着暖和,穿得甚至比李延忠好,這小臉才巴掌大點,上面竟是灰塵,這瞳仁黑亮,從五官來看和李延忠有個四五份像,有個詞彙他拿不準,竟然覺得這小郎君看着有些貌美。
像個娘子。
”這位是? “
李延忠将李玄淨攬在身後,半個身軀擋住容貌
“這是我的小郎君,今日來跟着也長些見識,他一向機敏,我也想讓他前來幫我們出些注意。”
他們三人進了那個大門,裡面竟然還是大片的荒草地,看着比外面還要荒涼。
那郎君一邊解說一邊帶着他們向着内院走着。
“這原鄉是個貴人修行的廟,聽說因為什麼事情得以還俗嫁人,但不久又獲了罪,好些人嫌這晦氣又偏遠,我家十三郎反而覺得這裡好。” 那大塊頭的郎君邊說邊搖着頭,似乎不懂這樣的地方,哪裡值得購入。
一邊走手腳還要不停地波開附近長得極高的雜草杆子,全數荒枯了,零落衰條滿地都是,也無人清理。
李玄淨默默跟在後面,一邊偷偷打量推算。
這院落宅邸荒廢程度怕是沒有個三五載不會如此破敗,貴族人家即便沒人住,這些多餘空置的宅邸,也一定會有仆從侍女照料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