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思好今天穿了件灰色連衣短裙,領口系了個淺藍色大蝴蝶結,簡約可愛,因為溫度原因還是加了件長毛衣。雖然看了很多遍,但他見到她的每一眼,還是覺得驚豔。像是櫥窗裡的娃娃,每天都有不同的裝扮,都襯的上她。
“不冷。”
餘思好答。
陳聿明如沒聽見女生的話,讓原本隻是靠在一塊的兩人緊貼,餘思好清晰感受到肩頭上的壓力轉移,變成包裹着自己上半身,像之前在山頂那會兒被毛毯裹緊那樣,但現在變成了陳聿明的身軀,帶着灼熱溫度那種。
“現在就不冷了。”
陳聿明似是醉得不輕,她明明說不冷,還是緊靠上來還抱緊了她。
空氣安靜,且沒人打擾。
她和陳聿明在擁抱。
胸膛緊貼着,是溫暖的懷抱。
深刻且清晰感受到,兩人跳動的心髒,鮮活滾燙,似乎要跳出體外緊緊貼在一塊。
呼吸間兩人身上全是她的香水味,也是溫暖的。
算了,她還是不和酒鬼計較了,畢竟之前她也醉過。
“回家嗎?餘思好。”
陳聿明毛茸茸腦袋在女生頸間蹭了蹭,臉埋在她的長發裡,含糊道。
“回!”
怯、抱了那麼久終于想起來要回家了?餘思好忍不住内心腹诽,不安分的小手手鑽進男生口袋裡,随意翻找車鑰匙。
“鑰匙在褲子後面右邊口袋裡。”
餘思好雙手順着上衣口袋下滑到腰間,往陳聿明身後伸去。今晚唯一能讓餘思好開心的事,占陳聿明便宜。她的手卡在凸出的車鑰匙的口袋上,伸出三根手指往裡鑽,順利掏出。
“屁股還挺翹。”
餘思好忍不住笑道,腦袋裡突然浮現出一句話,男子漢大屁股。
“什麼?”
陳聿明沒聽見問了一遍。
“說你好生養,”餘思好撐着男生的胸膛,“我們站好回家可以嗎?”
乖乖聽話的他,陡然站直身體,伸出手臂,細心地讓女生搭着。
“一起!”
現在餘思好才好好側臉,觀察他。
即便是醉了也沒有上臉,臉色蒼白,嘴唇殷紅,烏黑的眸子淡漠平靜,跟沒事人一樣。要不是聞見他身上濃重的酒味,她都要以為他是不是裝的。
酒店穹頂高懸的冰冷水晶燈一點也比不上家裡床頭上透着點點暖黃光線的碎花壁燈。
好不容易安頓好那個醉鬼,洗漱完躺床上的餘思好關上燈,此刻卻失眠了。腦中一團亂麻,也不知道瞎想什麼,總感覺自己面前豎着不透明屏障,某些事悄然發生着,或者說有些太過巧合了。
終于從酒店到家想了半天,躺在床上的她終于得出了個結論,她不适合捉奸,第六感不準,細節細節洞察不清。
頭蒙着被子,聽窗外啪嗒啪嗒雨聲正準備睡覺,房門在她都沒注意到的時刻,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窸窸窣窣,直到棉麻質感東西靠在她腳邊。
一激靈,家裡是進賊嗎?
她裝睡躺了半天,賊沒任何動靜,隻是坐在了她的右腳邊。因為她睡覺喜歡靠在最右邊,蒙着頭,半截腳伸出去。
倏然冰涼的右腳被一隻溫熱大掌握住,安靜地靠在床邊就沒了動靜。
她悄悄從被子裡探出腦袋,發現穿着深灰棉麻睡衣的男生靠在床腳。
得,是陳聿明。
他半夜出來捉鬼呢,怎麼還悄悄進她房間後就沒了動靜。蓄滿力氣的左腳頓時放了下去。
餘思好從床上彈起來,靠了過去,“你在幹嘛?”
男生朦朦胧胧似是剛沒睡醒的模樣,頭發乖順貼在額前,沒戴眼鏡,下巴緊繃着,有些冷漠,但語氣平靜,“腳涼,暖一暖。”
她一時搞不清楚,陳聿明到底是要幹什麼,估計酒還沒醒呢,也不想殘忍的與他計較。
“乖,回去好好睡覺好嗎?”
濃重的黑暗籠罩這整個房間,餘思好看不清男生臉上的神色,但隐隐眸光裡透着悲戚,陳聿明終于開口:
“小好,我沒有爸爸了。”
原本微微挑起的愠怒驟然遁入黑暗,連帶她的心髒沉入無底的深淵,她知道,她怎麼不知道,她都知道。
黑暗中僵硬的嘴角像是有重力壓迫不斷向下彎曲,她不自主難受地撇着嘴,嘴巴張張合合但無聲。
他正對着她,也壓根不知道,看不清她想要對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