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思好呆愣的目光隻是停滞一瞬，即刻挪開，往自己車子邊走。她也不是不想看，而是那輛黑車早已揚長而去。

曉月唐屹站得靠後，兩人面面相觑，看這情形兩人真是吵架了。乖乖跟着上車，坐得筆直，到餐廳這段路上三人有默契般，誰都沒說話。

正值下班時間，餐廳裡聚集很多人，飯局才剛開始有說不完的話般，嘈雜喧鬧。

大廳昏黃的光照得餘思好臉看不清一顆毛孔，好像自帶磨皮，她扭頭對着跟在身後的曉月道：“待會兒，進去就挨着唐屹坐知道嗎？”

曉月點點頭，掃了眼站在身邊，目不斜視跟着服務員指引到包廂的男生。

打開包廂門，刺鼻的香味混雜着煙味鋪面而來，餘思好心底忍不住罵爹，見包廂裡不止鄭铎，還有些他們人，忍了下去，禮貌上前，“來晚了，很抱歉。”

“欸呀呀、小餘，趕緊進來吧。”

鄭铎身邊的女助理招呼。

他反倒沒有什麼大動作，依靠在椅子上，嘴角還帶着如有如無的笑意,目光依舊赤裸裸的，帝王睥睨般，如筆直射線照在餘思好身上,無論她走到哪,鄭铎的目光就落在哪，難纏惡心至極。包廂裡偶有一些有眼色的人，也不禁揣度起來。

飯局開始，來事的人端起酒杯站起來。

“為了慶祝這次合作圓滿成功，讓我們......”

那人還沒喝酒，就臉紅脖子粗慷慨激昂地一番長談，上到領導的馬屁，下至對手底下員工的關懷。餘思好心底輕蔑，但還是随着大流端起酒杯，一群裝模作樣的老不死。

動作整齊劃一，裝着橙色液體圓口玻璃杯在一群白酒裡格外突兀。

“欸、小餘身邊的那個小女生怎麼不喝點，那飲料有什麼好喝的。”開始端着祝酒的那個人道。

兩人相距不遠，中間就隔着唐屹，曉月擡起腦袋望向說話人方向，不禁紅了臉。在場所有人目光下，曉月隻能無助地伸手拿面前的分酒器，裡面還有小半瓶的白酒，手還沒伸過去就被人緊握住，收了回去。

“我助理待會兒還得替我開車呢，她就不喝了。”

餘思好目光先是落到裝得無事發生，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鄭铎身上，又轉頭對那人解釋道，另一邊的唐屹則是默不作聲地将曉月面前剩下的酒，倒進了自己的分酒器裡。

“咱們不能叫代駕嗎？”剛開始祝酒的人道，緊接着哄着在場所有人，“今天大家都淺嘗一點開心開心。”

随即人群中有些人認同地點頭，大部分人沉默，但總不能因為她一人壞了全體人的氛圍。

“姐、我喝點吧！”曉月後悔道，早知道今晚就不跟來了，這樣也沒必要小好姐為自己的酒精過敏擋酒。

餘思好一改平時溫和模樣，嚴肅地命令，“我說不用喝，就不用喝。”随即乜了眼唐屹，男生很有眼色地将剩餘白酒的玻璃分酒器轉了過來。

“自罰三杯，她的就由我來喝。”

餘思好語氣不容商量，沒等到對方的反駁，動作先行，灑脫得猶如在喝水。

為了平息尴尬的小插曲，某些人上來搭話，很快将這這部分揭過，當做無事發生的樣子。

酒局過了大半，熱熱鬧鬧的，席上鄭铎和餘思好沒有說一句話，大部分經由其他人轉達問候。

人多、包廂裡氣氛暖烘烘的，有些喝些酒的人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跟身邊人講話。而一開始祝酒裝模做樣的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喝大，晃晃悠悠走到餘思好面前，手裡拿着酒杯的動作卻穩當無比，偏偏錯過餘思好，挨在曉月身上。

“小美女，這都最後了，這酒是一杯都不能喝嗎？喝一杯又不構成酒駕。”

餘思好真是樂了，這人怎麼就從頭到尾不依不饒，懶得顧人情職位階級的條條框框。啪的一聲，透明玻璃小酒杯就斷成了兩截，碎在桌面上，隐隐酒精味散發開來，伴随着餘思好的聲音。

“人就怎麼能那麼賤，都說不喝，你還上趕着腆着臉，你老婆知道嗎？”餘思好怒斥，在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其他喝的迷瞪要睡着的人都因為這一聲怒喝醒了過來。

唐屹穩如老狗，倒是見怪不怪，因為剛工作時就見識過。當時的餘思好就是個渾身長滿尖刺的刺猬，沒一個敢勸她酒，原因當然不包括她是公司老闆的外甥女，而是當時整得一個地方小老闆老婆爹媽都過來了。

也像這樣一般，說話冷漠刻薄得要命，“需不需要讓你爸爸媽媽老婆孩子看你現在這破德行，”說着餘思好掃了眼唐屹，“拿出手機拍！”

“二兩黃湯下肚，你就認不得你爹媽是嗎？”餘思好将男人推開，拉着曉月起來，對他說，“明天早上八點就乖乖等着，必定準時發給你爸媽老婆，說不定還會發給你小孩，讓他（她）看看他們的爸爸在外到底是什麼德行。”伸出手在男人臉上狠狠拍了幾下，将他尊嚴撕碎，最後一下猛地推了下。

男人趔趄一下，昏昏迷迷，完全搞不清現在的情況，反倒鄭铎示意，被身邊的同事拉了回來，男人疑似想要反駁，“你說什麼——”

餘思好壓根沒想禮貌地告辭，這壓根是一場羞辱人的飯局。

咚的一聲，一腳将闆凳踹翻倒地上，在所有人目光下離開。臨走到門口，停滞在原地，斜晲了眼鄭铎，淡漠的目光落在将自己置身局外的男人身上，今天晚上的飯局真是好一頓羞辱。

“爛人養得好一條忠心耿耿亂吠的狗，”餘思好陰陽怪氣，“期望鄭老闆以後人财兩空、妻離子散，哦不對，鄭老闆連兒子都沒生出來啊，也不知道該——”

餘思好出了門，不知道她說的話，鄭铎聽見去多少，隻是她恰巧停留在包廂不遠處聽見裡面桌椅闆凳打砸聲音，看見着急忙慌出來的服務員。

就這點肚量？餘思好内心禁不住地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