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村就在南湖邊,又臨近大江,到了這裡感覺風又急又緊。霍星河用了一些力才頂着風推開了院門,剛走進院子就聽到輕快的腳步聲,擡頭看去,一張笑臉映入眼簾。來人沾着泥巴的雙手在空中揮動比劃,嘴巴裡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農場幫工林小鐵用手語說:“老闆,你好呀。我正在固定花架聽到車子的聲音,就知道你來了。”
林小鐵剛滿二十,瘦條條的身闆、肉嘟嘟嬰兒肥的臉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許多。他已經在農場做工一年了,可看到農場老闆依舊腼腆羞澀。手語繼續說:“老闆,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因為請了聽障患者的緣故,霍星河去了解了一下手語,隻要林小鐵比劃慢點,他能夠看懂八|九成。
“台風天我不太放心。”
林小鐵是後天因為的藥物緻聾,裝了人工耳蝸之後能夠聽見。
林小鐵乖巧點頭,比劃着自己繼續去忙了。
霍星河,“你去吧。”
農場小屋門上裝的指紋鎖,裡面做的通間,隻有四根大柱作為承重。霍星河走進去換衣服,他經常來農場,在這裡東西都是齊全的,脫掉了西褲皮鞋,換上更輕松便利的純棉格子衫和工裝褲,穿上防水大黃靴,霍星河給水壺接了水煮上,這才走了出去。
長袖格子襯衫的袖子挽起,露出了一看就勤于鍛煉的小臂和半截大臂,上面被花束壓出來的印痕已經消失。
他走了出去,農場的另外一位固定員工林大盛喊着,“老闆。”
林大盛是林小鐵的父親,他們父子兩都在農場工作。
霍星河點點頭,加入進去一起幹活。
台風到來前要把能夠搬進倉庫的都搬進去,不能搬的比如花架、種植槽等等進行加固,四周的栅欄、暖棚、雞窩都檢查過去,末了林大盛帶着兒子去院外的果林裡面轉一圈,确保沒有檢查遺漏的地方,第三号台風中心風力已經有11級,東洲隻是被路過,也要提前做好防範。
霍星河在院外洗完手之後提着兩隻濕漉漉的手回到室内,抽了幾張紙巾擦幹淨手,抓了一些白毫銀針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拿出電腦,打開文檔開始工作。
分手了,工作要繼續,論文接着寫。
忽!
砰!
一陣疾風,把推到外面的窗扇猛地掼到窗框上。沉浸式寫論文的霍星河茫然地擡起頭,剛好看到大雨傾盆而下。
不知不覺天徹底黑了。
他摘下眼鏡,閉着眼睛捏了捏發酸的鼻梁,睜開時眼睛清楚不少,這才看向電腦右上側的時間,已經六點多,難怪覺得肚子有點餓。
霍星河拿起手機,看到媽媽又給自己發了信息,問他在哪裡?來不來了?
霍星河的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給媽媽回了信息:媽,我們分手了。
不等媽媽回信,他退出聊天界面後看到“柳樹村1群”裡面信息不斷更新,打開看是村裡面提醒防洪防漏,村幹部和黨員已經出發去巡堤,有什麼情況及時在群裡面更新。
還有人專門@了他,讓霍老師注意安全:
【霍老師,你的車停在路邊不安全,車燈一直開着,你要不要去看看?】
現在的柳樹村重新規劃過,村民們集中住到了後方,霍星河的農場距離最近的人家有六百多米。
風裹挾着雨水打進了室内,霍星河趕緊站起來把窗戶關上。外面黑沉沉的夜幕壓得農場周圍的路燈光線黯淡,霍星河有些呆愣地看着這一切,忽然他行動了起來,換上了雨衣雨褲和雨靴,拿了手電筒出門。
出去後,風果然很大,他走路有些費勁,但這還不是最大的時候。
霍星河打着手電走着,雨水拍打着臉,他不時擡起手擦一擦,走出五十多米果然看到了被雨幕壓制的車大燈燈光。手電掃過去,霍星河看到黑色的卡宴狼狽地斜停在路邊,右前輪卡在了路邊溝渠裡,已經動彈不得。
手電移動,光線透過雨幕照到了車子的另一側,給靠在車上的人勾勒出朦胧的側影。
貼靠在車上的男人身形清瘦高挑,他低垂着頭,一動不動,雨水已經把他徹底打濕。
霍星河手上的手電對準了車子照着,他邁步往前,走近了後他敏感的在雨水中捕捉到了柑橘的香氣,腦海中霎時聯想到午後的陽光、陽光下飽滿的橙子、橙子裡水潤的果肉……霍星河喉結下意識上下滑動。
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疑惑地皺眉,除了水汽外,他捕捉不到别的味道。
那縷香氣,仿佛自己的錯覺。
“需要幫助嗎?”靠近後霍星河大喊着,水聲風聲讓他的聲音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