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國永帶着神無回到天守閣,敏銳的近侍大人果然已經等在了那裡。意料之中但仍然感覺無奈,他本來想跟走時一樣帶着神無從窗戶翻進去,現在隻能将睡着了的少女交給三日月宗近。
有時候鶴丸國永都替對方覺得累,因為連他也分不清三日月宗近是不是占有欲太強。若說寬容,這人确實從來不攔着别人接近神無;若說吝啬,隻瞧自己吧,将主送回也要經過他的手。
啧,總之挺叫刃不爽的,共情長谷部了。
聽聽,他還在那說:“帶姬君出去玩兒,怎麼不給她穿上足袋?”
鶴丸國永壓低聲音反駁,怕吵醒神無:“夜裡也不冷,而且我有注意着不讓主吹風,您老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
三日月宗近似不在意地笑了笑。
時間已經到後半夜,手指眷戀地勾了勾少女的雪發,鶴丸國永收回視線:“對了,剛剛和主玩兒得太開心忘了說,他們明天……今天要開賞櫻會,等主睡醒,你幫忙和她說一聲。”
“嗯。”三日月宗近擡眸看了他一眼,“多謝鶴丸殿提醒,我會轉告姬君的。”
落落大方的正宮氣度,被偏愛就是有恃無恐的模樣,這還真就比不了。
誰叫人家是主欽定的近侍呢。
鶴丸國永不是滋味地想。
不過現在可不隻是壓切長谷部,新來的巴形薙刀亦是對近侍位置虎視眈眈,而且他同樣是由主親自喚醒的。
三日月,你真的不擔心嗎?
他人看不出,三日月宗近自己很清楚,他會擔心。
巴形薙刀出現的那天,他的臉色異常難看,幾近失态,隻是嘈雜的環境中無人注意他,他也很快遮掩起來。
好在巴形薙刀剛來到這裡,又沒有神無給予的靈力——神無自己尚且沒有餘裕——他的神格很高,但實力還很弱,所以三日月宗近暫時還能對巴形薙刀直白的“将近侍之位讓給我”的要求一笑置之。
但笑過之後,他的心情急轉直下。
不,或許沒有“急轉”,隻是他掩飾得好罷了。從巴形薙刀出現在本丸,三日月宗近的心情就沒有好過,那句話更是冒犯到了他。
“讓”?這麼理所當然的态度,是憑借什麼呢?憑借你隻有一個主人嗎?
這真是一個旁人無法比拟的理由啊,天下五劍的「三日月宗近」擁有許多位主人,他現在也不再是神無唯一喚醒的刀劍。
已經連“唯一”都失去了。
三日月宗近帶着神無回到卧室,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将她放到床榻上。
——但我現在,也隻有唯一的主君。
剛剛鶴丸也在向自己炫耀,“和主玩兒得太開心”,這句話除了炫耀外不做他想。
仿佛明月化身的太刀握住少女的一隻手,明月背面也有陰影。三日月宗近将自己的面容藏進黑暗裡,根本無法控制心中蔓延的陰翳。
他撩起神無厚重的劉海,在她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
——如果我知道姬君的真名就好了。
第二日,天氣晴朗,是個開賞櫻宴會的好天氣。
既然是宴會,自然是要穿上漂亮衣服的。
本丸的财政大臣博多藤四郎撥了撥算盤,銀牙一咬小手一揮,近百振刀劍們紛紛換上輕裝。
在一片歡呼中,男孩垂淚握緊幹癟的錢包。沒關系,還好留下了本金,還好我會賺錢……
天守閣中,神無穿上了那件以獅子王為首,第一部隊集資買下來的振袖和服。
“呼,很合身呢。”小獅子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機智,考慮過這三四歲的體型差距,和服也不太看年齡,這套衣服的大小很合适。
蜂須賀虎徹在旁邊幫神無整理複雜的腰帶,問道:“主要化妝嗎?”
“化吧化吧,一定會很漂亮的!”亂藤四郎挽住神無手臂撒嬌。
神無可有可無地點頭。
“那麼問題來了。”加州清光說,“誰那還有沒用過的化妝品?”
本丸内會給自己上妝的男刃不少,君不見猛男如鬼丸國綱和山伏國廣,都會給自己塗個眼影描個眼線,但會上全妝的卻不多。
想了想,獅子王和亂藤四郎同時出聲:
“父親大人!”
“次郎!”
其實巴形薙刀也能算一個,隻是口藍着實不适合神無,所以就pass了。
小烏丸和次郎太刀被緊急召喚。
不過很可惜,小烏丸的口紅顔色太豔麗,次郎太刀又太不拘小節,自己的化妝品都要見底,而且二人的妝容都比較濃,與神無今天的衣服并不相配。
“唔,太叔公好像有粉色的眼影……”
“沒關系。”蜂須賀虎徹安慰不太甘心的亂藤四郎,“主不化妝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