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悉數數來二皇子所犯的荒唐事,然後對大皇子贊不絕口。最後再搬出那套‘祖宗之法不可變’的言論。
興帝聽着,臉上從高興到忍耐,最後不悅直挂臉上,揮袖打斷道:“你說的事,孤會好好思量的。”
興帝言語中滿是不耐,沒等他辯駁之語出口便退朝,向禦書房而行。
薛情早已在禦書房外候着。
興帝氣沖沖走來,“孤的太子,孤為何還做不了主!”
旁邊公公忙不疊加快腳步跟上,躬着身子在一旁,生怕觸了他的龍顔之怒。
興帝見薛情在此,先是驚訝,而慌張掩蓋了怒氣,忙問:“女使為何到此,可是星象有異?”
她是來助淩雲一臂之力的。見着後面趕來的淩雲,她便安心了。
她欠身回複興帝:“确有異動,特來禀報陛下。”
興帝聞言,将她叫進書房,關上門。又叫公公将所有人遣出,唯恐被偷聽。
殿中隻剩兩人時,他才着急叫薛情詳細說來。
薛情欠身,将早已準備好的措詞道出,一步一回轉,煞有介事。
“臣夜觀星象,見紫微垣異動,其光微弱,頗有傾頹之勢。另熒惑之星詭秘,軒轅十四星光芒外洩。臣體感此象,以術推之,算來近日或有朝中重臣或皇子或心懷異志,恐撼朝政。”
興帝皺眉聽完,而後滿懷期待:“依女使看,如何能化解?要花多少銀兩。”
化解,薛情倒是忘了這茬。
星象不過是憑孫懷海所需,随便找的由頭,最後的結論往往才是他的目的。那些所謂化解之法,無非是祭祀供捐。不用想,一定是為了斂财。
她稍稍靠近興帝:“回陛下,此兆剛起,還不到化解之時。陛下隻需留心防範,或能将其扼于微。”
但凡是星象占蔔這些話,對興帝都很是受用。
他手撫下颚,思索道:“原來如此。”
氛圍已鋪墊到位,薛情退出禦書房,離開時經過淩雲身旁,小聲:“一切都在計劃内。”
他得言,擡起腳,還沒進去便被公公攔住:“将軍,您稍候,嚴尚書早已約了面見。”
機會已至,唯恐生變。
此事隐秘,他不在早朝呈報。正是因為,他想向興帝求旨暗探,不叫二皇子一派反應,提前将證據牢牢坐實。
可如今已生變數,他欲開口争取。公公卻指向遠處:“您看,這就來了。”
嚴和華走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大臣,正是早朝前商讨立大皇子為太子的幾個。他并未多停留,與淩雲點頭相交後便進去。
興帝來迎嚴和華,閉門前看到淩雲。
“淩愛卿來得正好,嚴愛卿的調查已有結果,倒時可能還要你去……罷了,一會兒再說。”
淩雲得以進去,在一旁聽二人對話。
嚴和華呈上寫好的案卷,皇帝打開,卻發現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臉色越來越難看。
閱畢,他合起案卷丢到一邊不願相信:“怎麼可能!”
嚴和華:“陛下,此事就是二殿下所做,這是事實。”
興帝胸口起伏幾次,怒氣還是洩了,對二人說道:“此事不準向外露,就此作罷。”
嚴和華報完便離開,剩淩雲一人。
興帝已然沒有更多耐心,心煩氣躁:“你來找孤,所為何事。”
淩雲還在思考。興帝不知二皇子是宮内刺客事件的主謀,還叫自己進來,現在他卻再不提剛才所說之事。
他原以為大逆不道之人,是大皇子嗎。他那他原想吩咐淩雲做什麼,不敢深想……
同是皇子,同是一個父親,得到的對待卻全然不同。淩雲第一次親眼目睹了他們所說的,興帝的偏心。
淩雲被自己的猜測滞住目光,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壽縣之事,臣還未親自禀報,特來向陛下請罪。”
興帝聽他并無事,便打發了他。
淩雲從禦書房走出,另一大臣進去。
薛情在不遠處等淩雲,見他出來後低落搖頭,便什麼都明白了。
她的期盼随着這一搖頭而墜地,雖然有所失落,卻來不及傷心。
二人按照約定各自繞路,在一靜谧處會合。
淩雲将自己所見所聞告訴薛情,她聽來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仔細想來,也不算意外。興帝向來對二皇子偏愛,隻不過此前不知偏愛竟已至此程度。
二人說幾句後便各自離開。
淩雲出宮而去,在宮門處乘馬車。
“讓開些讓開些,送東西出宮,莫觸了晦氣。”後面有人大聲喊道。
淩雲回頭,見兩個太監擡着一卷草席,前面的人肩頭已滲紅。
逝者為大,他靠邊,讓二人快速經過。
二人走到前面。
淩雲本無意關注那草席裡是誰,擡頭卻見那破舊草鞋上,一塊灰布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