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淩雲便趕去衙門。
他想去見見文華盛,或許從他那裡,可以得到二皇子豢養私軍的新線索。
但他剛見到嚴和華,還未得入獄準允,喪訊先來了。
下面人慌張跑來,看到淩雲也在:“大人,牢裡那個……就上次淩将軍抓的那個人,他死了。”
嚴和華聽完,讓他下去,對淩雲說:“淩将軍,你也聽到了,你要見的人已經死了,回吧。”他拿起案卷,一副趕人的架勢。
淩雲為防止二皇子殺人滅口,早在衙門外布了人手,今日未曾有人禀報異常。
他觀嚴和華神色,雖有詫異,卻并沒有要查的意思。淩雲甚至懷疑,他知道兇手是誰。
文華盛被關在這裡的消息不是秘密,那人既然殺了他,一定是不想讓他說出不該說的話。而他的人既能躲過淩雲的監視,又能在牢獄中下手。
細思之下,最有可能的便是興帝。
又是殺了進谏之臣,又是滅口。淩雲實在不明白,為何要放着一位賢明之子不立,而鐵了心要袒護另一個。
嚴和華的态度已說明一切,淩雲識趣離去。
次日,他将見聞和猜測告訴薛情。
接下來的幾天,二人都仿佛受了打擊,一頭鑽進調查中。早出晚歸,一絲可能都不曾放過,但沒有新發現,調查停滞。
這天,薛情又出宮來尋淩雲。
和她同一時間到淩府的,還有萬端。
淩雲出來迎薛情,萬端看到他,遞上請帖:“淩将軍,我們殿下解了禁足。特備宴席,請各位大人邀府上一聚。”
說完,他又轉身對薛情說:“殿下說了,請慕公子一同前往。”
薛情禮貌點頭示意。
萬端走後,二人進府研究起這請帖。
薛情看了看,并無特别:“他請我做什麼,我和他都不曾見過。”
淩雲也不知道:“或許聽下面的人提過吧。别忘了,他和二皇子如今可是對手。”
薛情想來,這也算是個好機會,果斷答應一同前去。
*
二皇子府。
書房的地上淩亂不堪,瓷片和紙卷破碎散落一地,墨硯躺在地上,濃墨倒在翻開的奏折。
那奏折正是嚴和華給興帝的那個,暈染一片,但字迹可見:“經查,陛下所交之事确為二皇子所做。”
二皇子站在書桌前。桌上的奏折一摞摞,全是興帝派人送來的。
許多大臣聯名上書奏表,彈劾二皇子此前壽縣荒唐行徑,直指其德禮不堪,不配為重國皇子,更不配為太子。
二皇子一個個翻開,越看越臉色越黑,狠狠将這些全部脫落在地:“我什麼身份,他們什麼身份。什麼時候輪到他們來對我指指點點。完全是造次!”
俞宏在門口處,一動不動,默默聽訊。
二皇子發了好一陣脾氣,稍微息怒,想起俞宏有話要說,“父皇讓公公給我帶了什麼話?”
俞宏回:“公公說,陛下不糾前事,但囑咐今後不可妄為,否則朝野上下衆怒難平。”
他一聽,又是教訓自己。原本多個礙事的哥哥就已經夠煩了,現在還要因為他被教訓。他對這個哥哥已讨厭至極,偏偏他在外人眼裡什麼都比自己好。
他的氣在胸中怒發。
下人來禀報:“二殿下,大殿下的侍衛來了,說是送請帖。”
他看了看淩亂的屋子,忍住氣。他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暗自得意。等他去時,人已離開,隻剩一張紮眼的請帖在桌上。
此時,背後傳來顔寒的聲音:“殿下,近來可好。”
二皇子聽到聲音,面色轉歡,等待已久的人終于來了。
他在就近的椅子坐下,從容不迫:“顔樓主,真是好久不見。”
顔寒先讓下面的人擡上好幾個大箱子,打開箱蓋,裡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原數奉還。另有一千兩,作為賠罪,還請殿下收下。”
二皇子瞥一眼,不屑中帶些威脅:“你弟弟壞了我的計劃,這樣就想打發了我?”
顔寒向群芳樓借支了幾千兩白銀,隻為還清他的債。既不開罪于他,又能劃清界限。
當然,他來之前已有所考量。
二皇子這幾日催得緊,他故意拖到今日才來。
一來,二皇子對這件事不會善罷甘休,來得太早隻能撞在槍口。二來,他左膀右臂已斷,若當真豢養私軍,此刻怕是已為籌措銀兩焦頭爛額。
顔寒不與他讨價還價,他隻拿捏住他如今的窘迫,就用幹淨利落打一個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