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将薛情抱回淩府,一直到房間床邊,那個為她安排的房間。
薛情一路在堅實臂彎裡睡得安穩。許是天光照射眼睛,她一沾床,自己便自然地扯過被子,整個蓋住,然後一動不動,一聲不響了。
這哪像喝醉,更像是徹夜未眠的小孩。太困了,不用人哄,自己便蒙進被子裡呼呼大睡。
淩雲見識完這流水般動作,又為她脫了靴,才起身活動酸痛肩膀。
他眼含笑意,看着這團棉花人,聲音不大,念叨:“别熱着了。”
薛情睡得正酣,哪能聽見。回答他的隻有房外忽而傳來的,俏皮的鳥鳴聲。
淩雲不擾她休息,退出房間。
他叫來做事最穩妥的侍女,又吩咐下人别來這邊喧嚷。
做完這些,他才放心往書房走,整個人不勝喜悅。
淩雲去了一趟廚房,又叫人去尋南風,自己在書房等。
門敞開着,南風很快來了,不過淩雲卻完全沒察覺。
他時而皺眉思索,像是遇上了解不開的難事。時而又低頭傻笑,好像做了什麼美夢。嘴角忽上忽下,看得南風直冒困惑。
這兩個人,一個沉浸在自己世界,另一個抱着手面對站着,以禮貌的距離僵持着。
南風終于忍不住,問道:“淩将軍,您今日這是怎麼了?”
淩雲這才擡頭,發現南風正看着自己,尴尬地咳兩聲,掩飾方才癡癡模樣。
看似不經意,實則渴望知道極了。他問南風:“來了皇城這麼久,你應該知道這裡哪兒最好玩吧。”
南風當然隻幹趁火打劫的事,畢竟淩雲這兒可不常‘起火‘。
他背過去,“嗯……我想想啊。”
他轉過去後,控制不住的笑意才敢在臉上逐漸浮現。待笑意釋去些,他才假裝恍然記起,“我想起來了!”
“天香苑、國色苑,聽說都不錯。裡面彈曲的娘子個個知性,做紅顔再好不過了。”
淩雲越聽越迷糊,一副等待他詳細道來的表情。
南風看都不看他,轉而提供另一個答案:“若是不喜歡,聽說城南的李公子身手了得,将軍不是最喜歡與人切磋嗎,他是個不錯的人選。”
這下淩雲明白了,他是在揶揄自己。
淩雲在軍營時就喜歡找人切磋,久而久之,其餘人都避之不及。隻有南風躲避不了,常被拉來當沙包。
對此南風很是不滿,嘴上總是咕咕叨叨。
“正經些。”淩雲無奈道。
“要多正經?”南風停下踱步,懷疑道,“你又不愛遊玩。你還沒告訴我,你問這個做什麼。”
“自然是有事要做。”
他将薛情就是那個姑娘的事情告訴南風。近來二皇子的事煩擾,他想與她一同逛逛城中有意思的地方,讓她舒解放松一番。
“真的嗎?!”南風聽完,先是驚訝。
而後,他想起搭薛情肩膀時,她的閃躲,默默為自己捏一把汗。要是真搭上了,他可不敢告訴淩雲。
咦,他看着自己的手,“還好保住了。”
“你說什麼?”淩雲問。
南風拉長聲音,“我說——,過幾日就是皇城的花燈節,你們可以就在街上逛,聽說那邊集市稀奇的東西可多了。”
淩雲認真聽完,“那就這麼辦。”兩手一拍,敲定下來,他便起身往外走。
南風:“花燈節還有幾天呢,你去哪兒?”
淩雲停下叫他:“走啊,你也一起。”
南風跟着淩雲,發現走到了大皇子府。而此時門口已經空無馬車,所有人都已離開。
一陣風吹過,一片落葉從眼前蒼涼飄過。他驚于此時的門口的安靜,“不是設宴嗎,這裡的馬車呢?難不成全逃荒去了?”
門開着,淩雲倒不慌,不疾不徐往裡走,“今天有人在這兒刺殺二皇子,估計全跑了吧。”
刺殺皇子,簡直聞所未聞。不過南風不關心是哪個膽子那樣大,而是眼中閃過驚喜。
“所以他死了嗎?”他追着淩雲問
淩雲拐過走廊:“但願。”
淩雲依照剛才的路線走到那兒,眼前卻隻剩安靜的木桌,方才的熱絡喧鬧已然不見。
瓜果菜肴在剛才的混亂中灑落一地,兩三個下人在其間打掃。
淩雲問其中一個:“二位殿下去哪了?”
下人指向正院方向。
正院廳中,二皇子坐在正中的主人位。他的藍衣在胸口處鮮紅,裡面還能看到紗布。
雖然事情發生在大皇子府上,但他沒有責問的意思,隻是坐在那裡,手撐額頭,眼睛微閉。
二皇子包紮完傷口,才看到他昏昏欲睡的樣子,氣得不行,“還睡呢,皇兄!”他咬牙切齒,可惜不能拿大皇子怎麼樣。
大皇子歎氣一口,緩緩睜眼:“皇弟,你也知道,皇兄我向來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