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還未離開,提出幫他看看身子,卻被二皇子攔下,“皇兄有恙自會尋醫,先去幫我開方煎藥。”
禦醫見這火藥脾氣,立刻領命退出去。
除了自己人,此刻廳中還有那個大膽的刺客——宋玉阮。
她趁設宴人多,混進府中。偷來下人的衣服後,又混作上菜的侍女,趁機給了二皇子一刀。
不過,她力氣不大,又沒有殺人的經驗,不知道刀刃要斜切,才能更好透過肋骨直取性命。這才給了二皇子喘息反擊的機會。
此刻她跪在地上,身處下位但脊背不曾彎曲,毫無畏懼之色。
二皇子親自盤問,高高在上地指向她,“你是誰,誰派來的。老實說了,免得受罪。”扯到傷口了,他尾音‘嘶’一聲。
大皇子的嘴角微揚,搞得二皇子有些氣急敗壞了,提高音量:“你說不說!”
宋玉阮均勻吐出兩字,“不說”,頗有堅毅之氣。
“你應該慶幸,若不是你躲過那杯毒酒,現在恐怕沒時間在這裡呵斥我。”她語間帶着遺憾惋惜,一種他怎麼還不死的感覺。
“你還下毒了?”二皇子瞳孔微睜,質問。
他拔出俞宏的刀,想一刀砍死她。俞宏卻鮮見地攔住他,小聲告訴,“她是宋玉阮,宋建的女兒。”
之前算計利用她,他都是讓俞宏去安排的,現在才知道她長什麼模樣。
二皇子對此前嚴和華所查之事才是知道得最多的。
隻有他知道那偷換名單的不是宋建,而是他這個女兒。而她正以為得到了大皇子青睐,此舉就為他除掉自己這個礙障礙。
隻不過她沒想到,那杯酒自己沒喝,這才一不做二不休,冒險為之了。
恐怕此刻,她還以為大皇子一定會救她,所以才如此無懼。
想到這裡,二皇子坐下,大方道:“我不跟你計較。隻要皇兄願意不追究,我便放你走。”
雖然放走一個時刻惦記自己性命的刺客,有些冒險,但以後多加防備便是了。
他更想這個不穩定的火藥去炸他皇兄。
大皇子本想做個看客,不想被強行卷入,打哈欠道:“皇弟都不追究了,我自然沒有意見。”
二皇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看見了宋玉阮眼中的一抹感動之意對着大皇子。
大皇子給下人一個眼神,他們于是将宋玉阮帶出去,放出府。
俞宏扶着二皇子起身,他依舊是居高臨下吩咐道:“我也不多留了。明日你自去跟父皇解釋今日之事。”
二皇子走起路來,胸口更疼了,一步一歪,離開這裡。
萬端提醒:“他們走了。”
大皇子忽然困倦全消,目光銳利,“明日起,你親自幫我煎藥,不要讓他們察覺。”
他看向門外大樹上的鳥窩。窩外的鳥媽媽已經察覺那條慢慢靠近的毒蛇,将它啄退。
*
天快黑的時候,薛情才醒來。
天邊的光線就快消失,遺留照進房間的幾縷,整個屋子有些昏暗。
薛情迷迷糊糊睜眼,掀開被子,頭疼欲裂,“果然不能喝。”
她隻記得最後是和淩雲一起走的,那時候還有人高喊着刺客什麼的。不過,具體發生了什麼,她有些記不清了。
她知道這個房間是哪,所以安心地将頭靠在床邊。休息一會兒後,她才起身。
她打開門,發現居然有個人,吓一跳。
侍女連忙解釋:“是将軍讓我在此處的。廚下有将軍親自煮的解酒湯,還熱着,我這就去端來。”說完,她就要去廚房。
薛情看了看天色,“不用了”,擺手離開。
她今日可不打算歇在這裡,趁早回宮裡躺着。她明日一早還答應了要幫星紀見個人,必須回去。
走兩步,她停下來,“對了,幫我跟淩将軍說一聲。我先走了,這幾日有事,讓他有事自己來尋我。”
侍女點頭,她呆呆的樣子讓薛情想起立春和小滿。
她獨自一人回到小院,此時天已經黑了。
她的影子歪歪倒倒出現在門前時,二人便慌張跑上去。
小滿嗅到酒味,讓立春扶她進去,轉身便要去煮解酒的東西。
薛情早已将她二人當作家人,隻想逗逗她們。連忙攔住她:“不用去了,我酒早醒了。”
小滿這才放下心,傳達星紀的話,“星紀女使說了,早朝後去在禦書房外,到時她要見的人自會來尋你。”
明日早朝後是此次進皇城述職的各地官員,師傅要見的莫不是他們……薛情猜想那人可能是星紀的親人,頗有些感同身受了。
她語調輕快,替師傅高興,“好,明日我一定早些去等着。”
她摟着兩人肩膀,一同往裡走,然後各自回房間。
直到月慢慢被灰雲遮住一半,小院的最後一盞油燈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