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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裡陰暗潮濕,魏承平攥緊身上的單衣,看向一旁的顧清。
蘭瀚馳沒有把他怎麼樣,隻是沒有給足炭火,凍的他有些神志不清。
顧清就沒有那麼好過了。從進來的那一天起,便遭受了一些嚴刑拷打。那些人怕吓着魏承平,始終沒有動用太殘忍的手段。但即便如此,顧清的身上也被鞭打地血痕累累。
魏承平咬咬唇。
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他想給九姐姐分擔,卻被抓去冷宮;如今想要幫她一把,去尋了顧清,卻又被抓了進來,如今還得等九姐姐來尋他。
他不覺在暗處攥緊拳頭。
他要自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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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周夫人相救。”江泠抿了抿唇,屈身行禮。
“舉手之勞,江大人,不必言謝。我也是為了行之。”甯知瑤瞥了江泠一眼,不再言語。
“行之一直對長公主有意,我自然也得對殿下的家人多多照拂。”
江泠擡頭看向自己從童年時便一直瞧不上的同伴,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當年在學堂讀書,甯知瑤不如她,且早早喜歡上了周家大公子周晏深。
雖然偶爾也會羨慕他們二人情投意合的樣子,但江泠始終覺得甯知瑤不以前程為重,隻知沉溺眼前情誼的行為感到不恥。
她自那之後逐漸疏遠甯知瑤,二人也不再往來。多年之後,她成了大魏最年輕的禦史大夫,而甯知瑤的丈夫在朝堂上得了功名——她也得了诰命夫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們二人也算殊途同歸。
隻是江泠始終不屑借别人來得到的東西。
她想要什麼,從來都是自己去掙。
她再次擡眼去看甯知瑤,二人的視線撞到一起。
甯知瑤歎了口氣,道“江大人,可是有話想說?”
“倒沒什麼,”江泠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就是覺得,我這麼些年的拼搏努力,自以為是地對别人一味苛責,有些可笑。”
“……大人倒不必這樣想。”甯知瑤的目光投向窗外,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過是後不後悔罷了。”
“那你後悔嗎?當年嫁了周公子,你後悔嗎?”
室内一時間靜了下來,二人都沒有出聲。整個堂内隻能聽見窗外北風刮過樹枝,沙沙作響。
有一個問題,埋在江泠心裡許多年。
“你後悔嗎?”
“你當年才學不差于我,當年你我二人若是一同考中功名……”
“夠了。”甯知瑤打斷江泠的話。她冷冷地看向江泠,道“我不如大人那般好命。大人也知道,我祖父當年得罪貴妃,險些滿門抄斬。若不是周郎替我四處奔走求情,我如今已經沒有機會站在這裡同你講話。”
她轉身想走,又覺得不忿。轉過身來便對甯知瑤道“江若水,不是誰都想過你那樣的日子。不要總把你自己的想法加到别人身上!”
甯知瑤說完,轉身便走。
空蕩蕩的大堂裡,甯知瑤的話不斷在江泠耳邊回響。
“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加到别人身上麼……”她把這句話反反複複地嚼着。
官袍垂到地上,她整個人也跌坐下來,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太陽。
她擡手擋了刺眼的陽光,喃喃道“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