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紅的太陽完全升起,躲藏在宅院裡的人們陸陸續續地走出來。
有的人聽見了昨晚的動靜,不停的同旁人訴說昨晚的經曆;也有人出門看見猩紅的屍體和斷壁殘垣,連連歎息。
江遇坐上了馬車,跟其他同僚的車架一樣,緩緩地朝着宮城駛去。
…………
大殿。
魏承平坐在龍椅上,看着台階下的一幹大臣。
半年之前,蘭瀚馳還在以清君側之名把持朝政,而如今擡眼望去,那些曾經以蘭瀚馳将軍為名橫走朝野的人,如今也安分下來,等候魏承平的發落。
這份權力,終于是落在了自己手裡。
他不動聲色地在寬大的龍袍下握了握拳,準備聆聽朝臣對蘭家的彈劾和指責。
一衆的朝臣面面相觑,以眼神跨界交流,看着台上華服冠冕的帝王,沒有人敢說話。
江遇一直在觀察魏承平的神色。
那是他看大的孩子。他的外孫。
從前聰明伶俐但可憐體弱,單純的孩子什麼心思都往臉上寫。
哪怕是被朝臣擠兌,一開始這孩子也會朝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如今帝王的眼睛朦胧地隐在冠冕的琉璃珠簾之後,他神色平平,卻讓人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多年的官場老手,讓江遇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擡眼超蘭承影看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
蘭承影:昨天說的可還算數?
江遇:算數的。
如今也摸不清陛下什麼心思,即使答應了蘭瀚馳,也還是先觀察觀察周圍的人什麼狀況再說。
他正思索着,馬上有不知死活的人當了出頭鳥,開口便談蘭家的種種不妥,甚至将蘭承影也一把拉下水去。
魏承平聽到這裡沒什麼反應。他的手一點一點地敲在龍椅的扶手上,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還有愛卿要奏嗎?”
又有幾位新上來的年輕人,陳述了幾段蘭家的暴行。
這時有位年邁的大臣終于按耐不住,上前一步道“陛下,蘭家狼子野心,害死先帝,如今又把主意打到陛下身上。”
“皇後蘭氏,懈怠懶惰,目無尊長,臣建議陛下……”
話沒說完,魏承平就将手裡的一串文玩珠串丢了出去,大殿裡響起脆響。
“啊呀,不好意思,手滑了。”魏承平聲音淡淡,卻讓台下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愛卿繼續。”
台下的人吞了口口水,将到嘴邊的‘廢後’兩字咽了下去。
“臣說完了。”
…………
“陛下,江軟小姐到了。”
魏承平剛剛早朝回來,攤開手裡的奏折。
他點頭,視線卻仍然在奏折上“讓她進來。”
江軟回了一趟江家,換了一身比較貴的華服,向他行禮“臣女江軟,見過陛下。”
魏承平從成堆的奏折中擡頭。
他擡眼看向江軟的身後,卻沒瞧見魏長安的身影。
“阿姐呢?”他拿着朱筆繼續批閱,等着江軟的回音。
“長公主殿下前去幽州了。”
魏承平批閱奏折的手一頓,他的目光審視般落在江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