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櫥櫃裡剩下的一點面包,程舒一邊啃,一邊倒半杯牛奶,她現在還是少出去為妙,德軍這會的軍紀實在不怎麼樣,當街強迫婦女的事時有發生,她選擇在附近找工作,也是想減少上班路上可能發生的意外。
“咚咚咚”
玄關處傳來敲門聲。
沒吃兩口的程舒放下面包去開門,是安托林,暗綠色的眼瞳裡是要将人溺斃的憂郁。
“舒姐姐”,滿臉通紅的安托林雙手不知道往哪放,“你知道……女孩子痛經怎麼辦嗎?”
“喝紅糖水或者熱水,暖肚子”,程舒讓安托林進門,“黛娜之前沒來過對嗎?”
“是的”,安托林進門站在玄關處不願再往裡走。
上次去酒館應聘,等在外面的程舒聽到兩句安托林家的事,他父親,也就是酒館原來的老闆被槍斃後,家裡的财産被全部沒收,母親隻能帶姐弟倆去朋友家借住,看現在的樣子,他的母親狀況不太好。
“……黛娜有衛生棉條或者護墊嗎?”程舒不确定安托林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她用毛巾墊”,努力想明白的安托林小聲說道。
“你等我一會”,囤了不少的程舒跑上樓取。
找塊布紮好,程舒覺得體積不大,應該不會引起路上黨衛軍的注意。
塞兩塊僅有的紅糖,沒多說什麼的程舒送走安托林,半倚在門邊吹冷風……她沒有問他們現在住在哪。
路對面的榕樹處于半焦枯狀态,轟炸引起的火點燃了這棵樹,等到人們想起去撲滅越燒越旺的火,一切為時已晚。
收拾收拾出門上班,打開門的程舒第一眼看到在樹下的奧斯庫,正午過後的日光傾瀉,淺金發色由上而下逐漸變深,若有所思的眼神在見到她後怔了怔。
“我送你”,奧斯庫走上前,在離程舒半米的地方停住腳步。
“……哇喔”,程舒将手揣進兜裡,“我的榮幸,先生。”
幹燥而顯得色淡的唇微翹,呼出的一團白霧很快消散。
“……我的榮幸,小姐”,移開視線的奧斯庫接了一句。
街邊巡邏的黨衛軍笑容滿面地推倒一個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他們不阻止他起身,但每當他站起身,他們就會再次推倒他。
锃亮光滑的井蓋上有一副破碎的黑框眼鏡,想要避開的程舒發覺奧斯庫走了上去。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奧斯庫言辭厲色,從懷裡取出證件,“這簡直是在丢德意志人的臉!”
懵住的黨衛軍督了一眼證件立即站定。
同樣愣了一下的程舒撿起眼鏡,扶起中年男人悄悄離開。
和人在小道分開,走到酒館門前的程舒想明白某些事。
合着奧斯庫先前留在華沙是為了搞碟中諜,判斷她身上的情報優先等級更高,逮着她就去盧布林,未遂又回來做原本的任務……沒完全理清的程舒摸摸自己的頭,還好,還在,啊!不是,他有病吧!他在防空洞跟自己拉拉扯扯是想做什麼?給其他間諜演他對波蘭漠不關心的态度,還不忘拉她下水!
額頭貼上一隻冰涼的手,回過神的程舒對上沃納擔憂的眼神。
酒館原來的員工都被解散了,沃納現在不在這上班。
“沃納?”程舒有點困惑。
“抱歉,我看你呆呆的,怕你又發燒了”,沃納收回的右手彎曲成拳狀,“我……路過這,走了。”
看了會沃納的背影,轉過身的程舒推開酒館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