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他們還記得昨天見過的那封信,他們或許會對信紙上潦草的字母感到熟悉。
【親愛的萊特小姐:
我已經看到了您的誠意,這裡就是我對誠意。
這張空支票,您可以在空白部分任意填數。】
信件沒有落款,如果信中所謂“空支票”仍在信封内,他們或許能知道到底是誰寄來了這封沒頭沒尾的信。
還有許多疑問,或許隻能交給“法官”回答。
法官的信件與上次一樣被火漆印封上,隻不過上次是黑底金印,這次換成了黑底銀白印。
【親愛的客人們:
或許這封信到來的速度會讓你們感到恐懼?
把抱歉說在前面,之後的信件将會來的越來越快。
想辦法盡快抓到我吧,我早就說過的,我就在你們身邊。
回到正題,關于萊特小姐,或許她直到死前都想不通,那封本該在火爐中化作灰燼的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來命運站在公義與良善這邊,她沒想到她沒能見證信件完全被火焰吞噬就被叫走,更沒想到一位工人注意到了她的舉動,熄滅火爐取出信件,最後把信件交到了我的手上。
萊特小姐是一位優秀的機械師,但她不是一個忠誠的工人。
她接受了羅伯特親王的邀請,海默夫人的死就是她的投名狀。
她僞造出工人操作失誤,不僅謀殺了海默夫人,還污蔑了她的同事。
可惜棋差一招,這封信落到了我手裡,我一定會把真相揭露。
仔細思考吧,我親愛的客人們。
你們中,還有多少人有着同樣的罪孽,卻還抱着僥幸心,企圖逃過法律的懲戒?
我會看着你們,一個一個,走向自己的結局。
審判者
U.N.】
沒有嘉賓能分出精力來讨論什麼了。
“我,我們該去做飯了……”
【羅賓】精神緊繃,大概是在努力轉移注意。
“稍等。”
顔辭叫住其他人。
“我想,我們應該找找更多跟自己相關的東西。”
“對于推理本來說,角色身份從來都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她的眼神太過真誠,眉眼間的擔憂不似作假。
“這是經驗之談。”
擱下最後這句話,她跟上管家,下樓備餐。
——
【艾倫】的視野持續恍惚。
寒意自後背向上遊走,仿佛毒蛇蜿蜒上攀。
誰……誰在盯着他?
他幾乎對外界一驚一乍,神經兮兮地左右查探,試圖确認自己的安全。
記憶不由自主地回到幼時。
——躲躲閃閃的面包車。
——時隐時現的人影。
——突然捂住他口鼻的手。
——沖鼻的氣味……
‘不,不,那都過去了,那都過去了……’
他又想起來那漫長的暗無天日,想起重見光明後一身制服的叔叔遞過來的棒棒糖。
‘……想吃糖。’
——“糖一直在我房間的抽屜裡,想要可以直接去拿。”
【拉維妮娅】的話恰到好處地回蕩耳畔。
對,去【拉維妮娅】房間……
他踉踉跄跄地沖過去,因用力過猛撞上露台的玻璃門。
他幾乎不假思索地拉下把手,門也如他所願地為他所開。
他卻沒有,甚至做不到細想,為什麼這間房間沒有上鎖。
順手拍開燈,徑直向裝着糖果的床頭櫃去,【艾倫】醉酒般倏地跪倒在地,雙手撐住床頭櫃勉強保持平衡。
冷汗浸潤了裡衣,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腿已經徹底癱軟。
‘别想那麼多,别想那麼多……’
他一把拉開抽屜,差點把整個抽屜拉出來。
翻翻找找,卻隻見一片紅色藍色棕色,他還是沒找到紫色的糖果。
【艾倫】把抽屜翻了個底朝天。
哈,他找到了!
紫色的!
雖然包裝有些漏氣,但是至少,是紫色的!
一把扯開包裝,紫色的糖果在燈下泛着夢幻的光,像是以前廣告上那種熒光棒棒糖,星河流動般的色彩令人着迷。
可他沒有閑心欣賞。
塞進嘴裡,鼓到一邊,咬。
【艾倫】将糖果咬下來,舌頭攪了幾下就用力嚼碎,葡萄糖精的味道一下子浸滿整個口腔。
‘總算好起來了……’
他咽下碎糖,強迫自己揚起嘴角。
……不,一點也沒有更好。
他又想起來看不見那些看不見一點光到時候。
跟那些人待在一起的每一天,辱罵是恩賜,虐打是家常便飯。
他記得他們差點撕票,他甚至現在還能幻覺被掐住脖子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等等。
……好像,不是幻覺?
可來不及被死亡的恐懼吞沒,【艾倫】已癱倒在地,了無生氣,甚至來不及拿出嘴中的棒。
從始至終,他都沒注意到。
床頭櫃上整整齊齊一字排開的,是三份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