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乍現。
随即，光芒倏地四濺，交織的各色光恣意地飛舞，流動，劃出一條條雜糅卻鮮明的線。周圍各色的星失彩，隻剩火光煙花秀般的绮麗絢爛。
宛若一場盛大的告别禮，它自此湮滅于宇宙，再不見哪怕碎屑。
煙花消散。
他們沒等來顔辭的解釋，反倒是先前出現在大屏幕的何歸抱着隻三花走了回來。
顔辭回過身，她則在顔辭面前站定。
“毀掉供電系統，更改動力系統，卡着最後一點電量開通道，你就一點都不怕來不及嗎？”
女生竭力控制身體，卻依然抑制不住顫抖，聲音也壓抑着哭腔。
顔辭倒是一臉無所謂，仿佛剛剛那些危險事并非出自她之手。
何歸擡頭，露出泛紅的眼。
“你就是個瘋子！權勢比命還重要嗎！？”
猛地想起來周圍還有其他人，她咽下差點脫口的話。
“瘋子？”
顔辭屬實沒想過會有人這麼形容她。
‘既然這樣，那就該演演！’
她别過頭，笑容張揚。
“那就，謝過誇獎。”
何歸一愣。
“哈。”
她洩力量般，貓貓順着她垂落的手臂，從她懷中跳下去。
“我也是瘋了才會接來抓你的任務，就該讓你跟那艘老古董一塊兒，炸成煙花。”
最後四個字輕飄飄，卻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何歸。”
“到！”
女生下意識立定，擡頭挺胸。
顔辭靠近兩步，面上依舊是那種張揚的笑，她對她歪歪頭。
“我好看還是煙花好看？”
“……”
看得出來，她很不情願回答。
“你。”
何歸别開視線，轉身就走。
“我去寫報告。”
她步履匆匆，腳下生風。
顔辭彎起那雙桃花眼，目送她離開。
自動門關閉，魏萦歌湊到顔辭身側。
“辭姐姐，她是誰？”
她問的大概是在場其他所有人的問題。
“她？”
顔辭已經收起了笑，側眸望魏萦歌。
“我便宜爹那親閨女。”
意識到自己的說法很迷，她接着補充。
“不過她還不知道。”
其他人：？？？
什麼意思？
顔辭和公爵都知道，但是公爵的親閨女本人不知道？
為什麼顔辭是公爵繼承人？
“倒也别這麼早松懈啊。”
顔辭扯散腦後的頭繩，拉開短外套的拉鍊。
“還有個尾聲得演诶。”
她的目光落到地上那一團拼色小蛋糕上。
“錦畫，過來。”
一人一貓走向門。
——
甲闆上。
顔辭蹲下身，揉揉貓貓的腦袋。
“天知道你是怎麼跟着我上了那艘老古董……”
她這幾天都百思不得其解，錦畫一隻小貓咪到底是怎麼上的那艘船？
“去找你歸姨姨，你媽有正事，現在帶不了你。”
語罷，顔辭正欲起身。
卻不想被小貓咪扒住。
“等等！”
顔辭：！？
有點驚吓。
‘啊？我家貓會說話了？真的假的？’
“你又要走了嗎，人？”
拼色小蛋糕前爪趴上她的腿，她一時重心不穩坐到地上，反倒方便了小貓咪進攻。
“為什麼不可以留下？”
錦畫往後一蹬，爬進顔辭懷裡。
“你就這麼想當沒有貓貓養的野人嗎？”
顔辭：哈？什麼野人？
‘不是，我家貓怎麼會說話了啊？啊？啊？’
“貓都給你摸尾巴捏肉墊了，你為什麼還要去當野人？”
錦畫歪頭，尾巴蹭到顔辭手臂上。
“我……”
顔辭開始絞盡腦汁怎麼用貓貓能聽懂的話解釋，她不是要抛棄她。
“我得出去打獵，可能很久很久之後才能回來，我回來就給你做貓飯，好不好？”
“騙貓！”
錦畫控訴般用力一撲。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你現在都沒給貓做貓飯！”
“我……”
顔辭又開始絞盡腦汁編理由。
“這次太匆忙了，我沒想到能見到你，所以沒帶能做貓飯的工具……下次，下次一定，可以麼？”
“好吧……”
錦畫這才退下去，讓顔辭有機會站起來。
“那人，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貓貓高高擡起頭，一雙琥珀色的眼溜圓，瞪着顔辭。
“有個跟人長得有點像的家夥過來找我，她說隻要我當主持貓，她就讓貓能講人聽得懂的話，還說這樣就能立刻見到人。
“我太想太想你了，所以就答應她了。”
顔辭：？
所以錦畫會在那艘船裡，是遊戲幹的？
“她沒騙貓，貓答應她之後，一睜開眼睛就聽見你的聲音了。”
錦畫扒拉顔辭的長靴。
“人，如果她再來找我，我是不是就又能看見你了？”
心底的調料盤被打翻了。
五味陳雜，顔辭幾乎說不出話。
“對不起，錦畫，我不能被你領養。”
她蹲下身，張開手臂示意貓貓跳進她懷裡。
“為什麼？”
錦畫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顔辭就消失，連忙蹦進她雙臂間。
“因為，還有一個人更需要錦畫領養。”
顔辭垂眸，語氣越發溫柔。
“剛剛抱你的歸姨姨記得嗎？你看，她作息規律，有錢給你買罐罐，還能經常陪你在一起……”
她試圖把何歸推銷出去。
“可是我更喜歡你，人！”
貓貓的尾巴勾住顔辭的手腕。
“你為什麼非要當野人？”
‘對不起……’
她當年為什麼養了錦畫來着？
……對，她跟何歸那會兒還沒被她那便宜爹帶回主星，她們在那顆星系邊緣的行星上撿到了這隻小三花。
因為何歸一句“我們都是沒人要的孩子”，她誇下海口會給何歸和貓貓一個家。
可她明明知道，她是玩家，她們是副本的NPC，她注定陪不了她們多久。
‘嗚嗚嗚，我可憐的小歸歸和小畫畫……’
許了一個不可能做到的諾，她真該死啊。
“因為，我能陪你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