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鶴成功了。
蔺央看完了信,輕輕松了口氣,把那份名單收了起來,擡頭一看,薛沖一臉期待地望着他:“公子,李大人那邊是不是一切順利?這下我們應該能成功了吧。”
蔺央點點頭,而後下意識按了一下自己的心窩:“昨夜夢中,我夢見阿纓站在一片刀山火海裡,那些火焰擦過她的衣角,将她身邊的敵人燒得片甲不留,卻一點都沒有傷害她……我有預感,北疆,應該也要雲開月明了。”
這隻是個夢,雖然毫無依據,可是這一刻,他比誰都願意相信是貨真價實的。
薛沖倒是完全不掃他的興,也是精神一振:“那如此一來,我們可是雙喜臨門,京城一切順利,北疆若是也有好消息,那便太好了。”
“希望如此。”蔺央深吸一口氣,眉眼間一片清明,“這幾日,我們要做的便是查清楚那個何恒禮的動向,他身邊有多少人跟着,有沒有随從,甚至有沒有暗中跟着的眼線,在馮國公察覺到之前,一口氣把他拿下。”
薛沖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殿下,若是吳尚書的人,我們是不是也要考慮一下,把吳尚書拉到我們這邊來?”
朝廷中的清臣純臣,霍纓算,趙豐和李雲鶴也算,其餘的,吳澤當然算一個,但是他們并不算太熟,也沒有到能結盟的地步。
蔺央低下頭:“此事若是要經過禮部之手,能與吳尚書商量是再好不過,但我擔心吳尚書懷疑到我們這裡,畢竟以李寺卿以前的作風,他之前辦事沒這麼處心積慮吧?這種作風,很容易讓人想到他背後還有什麼人。”
李雲鶴是一個十分正直的人,他要查什麼,要做什麼事,一般都是名正言順地上奏折,一旦行事迂回起來,反倒容易讓人覺得不對勁。
“何況……六年前,阿纓的老師身死獄中,那件事,吳尚書曾經參與過。”他若有所思到,“若我沒有記錯,吳尚書是太子相當器重的人,如此一來,可以讓太子殿下親自去遊說。”
火燒北境荒原一戰之後,鳳屠軍士氣大振。
很多人幾乎覺得,這就是這場戰事的終點,不過月餘,北燕人還是無法越過北疆天塹,霍纓就是他們的克星。
這一次,北燕人比起六年前的突襲,敗的還要更快,更加迅雷不及掩耳,近乎是一潰千裡,奇詭的邪術也沒有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
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就送往了京城,想必定然會鼓舞朝廷士氣,往後的軍饷也不必再愁了。
帥帳之中,巧兒手腳麻利地給霍纓泡了茶,端了上去,悄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輕聲道:“打了勝仗,大帥怎麼似乎有心事,莫不是在想離陽王殿下?”
“……”心事被一下拆穿,霍纓神色古怪了一下,“有這麼明顯嗎?”她是那麼沒有城府的人?
巧兒幅度很輕地笑了笑:“自然是有,大帥,您平時鎮定從容,我們都十分相信您,看一眼您的表情,就知道十拿九穩,但是您隻有對殿下說話的時候,才是例外,那個時候……怎麼說呢,大帥更像是一個鮮活的凡人了。”
和蔺央在一起的時候,她拂去了身上所有的堅如寒鐵的冷硬,也變成了一個凡夫俗子,她不是什麼最年輕的軍神,不是王朝第一位女将軍,不是百戰百勝的信陽侯……而隻是霍纓。
那時的霍纓,也有私心,也有個人的情感,抛卻大義凜然,她也有軟肋。
聽聞此言,霍纓有些發愣,她摸了摸鼻尖,輕輕咳嗽了一聲,便把話鋒一轉:“你的建議挺有效的。”
巧兒似乎并不意外:“我聽說了,侯爺火燒連營,打退了敵軍,大獲全勝,我也想恭喜侯爺。”
“我一個懂巫術的朋友也和你想法差不多,這算你的功勞之一。”霍纓笑了笑,“以後也不要回北燕了,你在北燕還有什麼牽挂嗎?”
巧兒搖搖頭:“我無家可歸,無親無故,留在北燕還是留在大梁,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别。”
霍纓的指尖動了動,莫名覺得,這亂世之中,誰和誰的處境還不都是一樣?無家可歸,親朋故交一概沒有,流離漂泊,朝不保夕。
“但是大帥,我想留下來,留在鳳屠軍裡,再不濟還能彈琴給将士們聽,是你們救了我。”
“是你先救了蔺央,也是救了我們。”霍纓擺擺手,“留不留的……還要看天時。”
這一仗打完,勝算可觀,隻是趙淩夜說不定仍有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