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音也正苦惱此事,拿着太後的令牌思?着。
“太後待我極好,我若不去定會傷了她的心。”
太後與她阿娘自幼相識,又是閨中密友,進宮後對她也多有照拂,她自然不願寒了她的心。
虞清音看向安順康送來的新衣,緩聲說道:“罷了,随遇而安吧。皇上就算再不想見到我,也不會當場薄了太後娘娘的情面。”
她既已做了決定,錦書也不好在說什麼,端起承盤,說道:“那奴婢把這新衣拿下去洗一洗。”
錦書下去後,李行之拎着食盒踏入了屋内。一臉苦澀的朝虞清音道:“娘娘,今日委屈你了,是奴才沒用。”
往日禦膳房與他交好的小太監今日都開始避着他們西宮了,如今他連一碗帶肉沫的米粥都求不來。
他自是知宮中多是趨炎附勢之人,見貴妃娘娘進冷宮已有一月有餘,聖上不曾提及過貴妃娘娘一句,恐怕沒了複寵的機會,自是對他們便沒了好臉色。
虞清音打開食盒才知李行之為何臉色那般難看。一盤沒有油水的素菜,幾個粗糧饅頭,便是她們三人的午膳。
塞牙都不夠。
又見李行之半邊肩上皆是水漬與菜屑,定是嘲諷。
虞清音默默把他肩上的菜屑拿掉,從腰間取下荷包:“辛苦你了,李公公拿這些銀兩去打點一二吧,若有剩餘你收着吧。”
她差點忘了,進入冷宮的嫔妃連基本的飽腹都保證不了,這受盡冷眼更是常有的事。
李行之拿着荷包,淚光閃爍:“娘娘……”
虞清音揮着手多少有些嫌棄:“行了,本宮不喜歡哭哭啼啼的男人,哭的本宮頭疼。”
李行之委屈極了,小聲辯駁:“奴才不是男人。”
“……”
她倒是忘了,這宮裡的太監算不得男人。
有了銀兩的打點,晚膳雖不及平日那般豐富但至少他們都能吃飽。
天色尚早,初春的寒意依舊冷的凍人,西宮沒有地龍,棉被較少,隻能靠炭火取暖。上次留有的炭火所剩無幾,虞清音索性讓李公公和錦書進入内室,與她一同圍在火盆邊取暖。
窩在她懷中的小貓乖巧極了,不吵不鬧任她抱着。
李行之望着低眸柔和的虞貴妃欲言又止。
自除夕之夜與聖上大吵過後,便自請來了西宮,西宮雖不是明面上的冷宮,但與冷宮也沒什麼不同。讓他意想不到是金柯玉葉的虞貴妃卻不吵不鬧的在西宮待了一月。
至于除夕那夜發生的事他也不是很清楚,他隻知聖上定是傷了貴妃娘娘的心,才讓她一直躲在西宮,避世不見。
娘娘雖有些驕縱任性,但柔嘉維則,蘭心蕙質,對待宮人賞罰有度,絕不苛責,對待聖上又一心一意,忠誠不渝。他自是希望她能永坐高位,受萬人敬仰。
李行之的眼神虞清音怎會瞧不見,出聲說道:“想說什麼便說吧。”
貴妃娘娘都這般說了,李行之也不好在支支吾吾,小聲問道:“娘娘打算何時回長甯宮?”
虞清音撫摸茶花的手頓了下來,火光落在她的眸中映照出氤氲光輝,遮住了她眼底的黯淡。
她不答話隻是那樣靜靜地看着跳躍的火光。
一塊泛着金光的宮牌出現在李行之的腰間。
虞清音認得它,那是宣政殿的宮牌。
所以,長公主能找到陸鶴林是因為……
她忽地擡眸看向李行之,開口問道:“李公公,我兄長的信箋是你交給皇上的對嗎?”
她擡眸就那樣平靜的看着李行之,像是要把小太監看穿。
李行之心口咯噔一下,再對上貴妃烏黑的瞳孔時,臉一刷白了,立即跪地求饒:“不是的!娘娘,奴才……奴才隻是……”
他忽地不知如何辯解,因為事實便是如此,他的确是嘉興帝安排在虞貴妃身邊的人,世子從北疆寄回宮中的那封信也是他交于嘉興帝。
見他這副樣子虞清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彎唇笑了一下,卻盡顯悲戚之意。
皇室之人皆是涼薄,即便是愛慕陸鶴林的長公主為了把人留在身邊,不惜讓皇上把他淨完身也要逼他入公主府。
是她信錯啟宴也信錯了李行之,才讓兄長陷入終生悔恨,讓本該可以好好活下去的陸鶴林成了宦官,永困公主府。
“李公公回去吧。”
貴妃娘娘……是在趕他走,得知這個消息的李行之凄然的哭聲一下便停了,他錯愕的望着她的背影,卻再也不敢上前。
他知道,貴妃娘娘不會再原諒他了。